第1章 第1章(1 / 2)

已经记不得是京城多少个雪夜。

银装素裹萧肃的冷,冥冥笼罩漫天寒夜,北风迎风月,火热又暧昧的场合下,欢笑一片,倪漾笑意嫣然推开包厢大门。

里头璀璨迷眼的光色落在她身上。

女人一席雾霾蓝银闪的一字领薄款礼服,略施粉黛的眉眼有青山远黛的雾感,浅咖琉璃般的瞳色,精致如出水芙蓉。

肌肤白皙,骨感美更是在肩臀线条下玲珑剔透。

稍稍风情的一眼,包厢里一众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她身上。

仿若她生来出挑,就该是全场焦点。

而这齐聚的目光里,倪漾捕捉到一抹眼神,黑白分明的,冷傲如雪松,疏离至极。

四目相撞的那秒,他眼底毫无波澜,甚有一丝不耐。

不过多久,似觉无趣,先挪开了眼。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

想来也觉可笑,那晚包厢里那么多人,她唯独注意到了他。

男人不过随常的衬衫西裤,意气风发坐在一堆人中间,喝酒、玩骰子、甚至还有热情娇媚的女人作陪,好似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自有的气势,连一旁在娱乐圈里绝对说得上话的大导演唐离山都不妨喝酒赔笑,找话题攀谈。

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而倪漾今晚就是被唐离山喊来的。

唐离山在业内身份是导演,也是离笙传媒背后二把手的投资方,对旗下艺人的行程都占一定话语权,别说倪漾这个已被公司雪藏近两年的“过气”演员。

日新月异以流量称王的行业,倪漾当年的确红火过,也拿过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但在事业上升期突然得罪另一个极具权势的大导演而被封杀,后续便是一落千丈。

再到现在无人问津的状态,唐离山喊她来参局似乎已是对她的眷顾。

用唐离山的话来说,就是识相点,不要浪费了天生的好皮囊,前面的事情发都发生了,也不管了,就看这次,指不定这次攀上了真能翻身。

翻身?靠什么?靠一个能对抗当年那个大导演权势的男人,然后乐此不疲地玩儿逃不走的规则游戏?

那这和当年她没得罪大导演的下场不是一样?

倪漾轻轻哂笑了下。

在这个圈子里,能靠关系扶摇直上的不在少数,可真正稳衡持久的又能有几个?更何况,新人层出不穷,爆红的手段一个比一个潮流,倪漾早不觉得自己能东山再起。

经过这两年,颓和丧就像是复刻在倪漾身上的枷锁。

经纪人覃靓看她日复一日的堕落,到真就连小配角都资格演了,气她真是一点儿都没了当年稚气未脱就进演艺圈时的拼劲儿。

每逢这时,倪漾只是笑笑,眉眼晕染出的风情就像是密封瓷瓶里浸不出的色彩,荒芜,冷萧,见不着底。

“覃姐,我都这么跌份儿了,您还愿意带我?”倪漾之前问过覃靓。

覃靓只是冷笑,一双堪比艺人精致的脸上最近打了玻尿酸,看上去总有点不和谐的肿,但五官还是凌厉的漂亮。

“那还能怎么办?”覃靓老习惯手里夹了根女士吸烟,火光蹙燃烧上去,袅袅余烟就化开在倪漾眼前,将她的举手投足衬得更加妩媚。

覃靓说:“你出道就是我在带,我还能把你砸手里了?”

覃靓倒是真待倪漾不错,就是平时严格了点,就雪藏的这两年,也管她这管她那,严格控制她体重,绝不同意她夜不归宿,说是机会都在生活里,指不定唐离山那老头子哪天开窍,能重新给找机会。

这不就给她说中了?

唐离山下午一通电话,喊倪漾晚上空出时间,一起参加个局。

午后艳阳孤寂消失在浓厚云层,昏昧感浓烈压在窗柩,是落雪的前兆。室内温度逼近二十七度,室外却是风声猎猎的零下摄氏度。

倪漾站在试衣镜前,换下一套又一套存在衣柜的礼服,铺散在宽敞沙发上,看似隆重。

唐离山的短信也在这时到来:[来,就给你《木梨花》女四。]

又一次交易性质的对话,之前在公司就有一次。

倪漾不知道为什么唐离山这么执着今晚要她去,明明之前......

倪漾换上最后那套雾霾蓝的礼服,看到消息,捏着手机的手劲无端紧了紧,像是掌心尽是沙漏,牢牢握着,就不会溜走一般。

走之前,覃靓看倪漾打扮潋滟,脸上表情还是不变的死板。

她没忍住,又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一顿:“局上都是大老板,指不定一起吃个饭喝个酒真能拿到复出的本子,你最近不是缺钱?这就是机会。”

说到这,她还不忘提:“就那方翎翎,唐离山才捧她多久,半年都不到吧,人最近都说要一起参加年底的跨年晚会了,你说离不离谱?所以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以,你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了,有什么不可以?”

倪漾只是笑了下,单薄的眼线微挑,弧度都蛊惑。

那抹勾人的笑却早在多少年的名利沉浮里没了温度:“唐离山说只要我这次肯去,到时候就给我那个小成本文艺片的女四。”

“什么玩意儿?”覃靓顿时来了火,眉头皱起,“他上次不是说是一部动作片的女四?”

“那有什么区别?”倪漾毫不在意地笑说。

据说动作片只能是个不起眼儿的女五。演哪个,似乎都无所谓了。

“当然。”覃靓反倒气不打一处来,“就唐离山那《木梨花》的破本子,压在手里起码三年了,好歹动作片还是个新本子,合作演员也都在线,我上次明明和他都谈好了,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倪漾最终没有多说。

只是在上车后,替覃靓点了根烟,递到她手里,目光漫不经意地探向户外阴云遮蔽的沉黯,没来由地轻喊了声:“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