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场基本也就是聊天，宣流回来的时候徐觅双还在跟申遥星说话。

“聊什么呢？”宣流问。

她今天涂了一管豆沙的口红，气色比往常看起来好很多。

但宣流的精神气一向跟别人不一样，徐觅双休息不好也能强撑出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但是宣流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点冷淡的弱气。

所以申遥星对徐觅双形容的宣流保持怀疑态度，她依然觉得宣流学生时代很容易被人欺负，怎么可能是那种态度不好的女同学呢。

现在就身板就这么点，我抱起来都不吃力的体重，上学的时候肯定更瘦。

申遥星想是这么想，心里又还是生气的。

又不想搭理宣流，那股酸和尴尬混在一起，反而让徐觅双深感自己是一个电灯泡。

“聊你高中的事。”

徐觅双家境不错，就是婚姻状态不好，使得她看上去有点苦相。

宣流对高中同学的印象不太深刻，不过徐觅双是她的前桌，多少还是记得的。

“我高中有什么好聊的……”宣流笑了笑，“遥星要是想知道，可以单独问我。”

徐觅双：也不必咬个重音……

在申遥星眼里，宣流这样特别正常。但在徐觅双这个很多年没见的同学眼里，宣流的变化可大了。

简直是冰块融化的程度。

不过看她今天跟别人也是笑着说话的，挺和气的，没以前那种不想搭理人的感觉了。

申遥星：“从你同学视角看也挺有意思的。”

她看着宣流，看宣流有些微微卷起的领口，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

宣流就专注看着申遥星。

她俩这种旁若无人让徐觅双更觉得自己碍事了，正想去另一边，却听到有人喊她：“觅双，你一个人吗？”

伏芷兰从前面过来，她在这帮老同学里也算是混的好了，很多人找她喝酒。

她应该喝了不少，脸都浮上了粉色。

伏芷兰看着徐觅双，余光却落在宣流身上。

徐觅双：“我和我女儿一起。”

伏芷兰噢了一声，“听说你女儿跟宣流女儿隔壁班，那就都是申老师教的啰？”

徐觅双点头。

宣鸿影又去拿别的吃了，她能感觉到宣流那明显不好的心情。

虽然知道宣流不全是为了自己想吃就来参加同学会，但心里还是毛毛的。

能吃一点是一点好了。

伏芷兰对申遥星笑了笑，“刚才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跟申老师聊几句，您是哪里人啊？”

申遥星刚想说话，却听到宣流比她先开口。

“我的人。”

这句话说的徐觅双都忍不住笑了，她忍得很辛苦。

记忆里的宣流那副样子跟现在实在太不一样，在同学录上写过「我要孤独终老」的人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又有点像情话。

申遥星本来以为自己不吃这套，但这个时候被拉着手，难免有点意动，轻咳了一声。

伏芷兰愣了一下，却听宣流问她：“你打算留在b市？”

她声音里的情绪跟刚才那句话完全不一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两副面孔。

伏芷兰点头。

宣流：“祝你事业有成。”

申遥星看着宣流，她能感觉到宣流对伏芷兰的态度，好像还有点……厌恶？

她跟宣流一起也有段时间了，这人讨厌吃葱蒜，那种讨厌就是皱眉，别开脸。

对人倒是不会。

申遥星也不是没见过宣流对同事的样子，都是彬彬有礼的。

温文尔雅是她对宣流的第一印象，这种直白的情绪，倒是第一次见。

徐觅双诧异地看向伏芷兰。

她跟申遥星说的都是事实，高中时期的伏芷兰对宣流的心思其实昭然若揭。

但那时候大家还小，总能被议论影响，宣流是个不正常的人，喜欢也变得难以启齿了。

伏芷兰是一个得体的人，也不会歧视特殊人群。徐觅双知道她喜欢宣流，但也有点数，这样的人，即便宣流喜欢她，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伏芷兰的心性虚荣，喜欢鲜花掌声，就像这样的场合，她也要争个第一。

高中三年的伏芷兰从来没拿过第一，她读书很努力，人际关系也很努力，这种努力甚至长在她的相貌上，属于美则美矣，但属于没灵气的那种漂亮。

徐觅双做了这俩人三年的前桌，有时候觉得伏芷兰喜欢宣流喜欢得要死，有时候觉得伏芷兰讨厌宣流讨厌得恨不得宣流去死。

她亲眼见过伏芷兰扔了宣流做了很多笔记的水域图，也亲眼看伏芷兰把自己亲手画的图放到宣流的桌上。

伏芷兰太矛盾了。

申遥星看宣流这个样子，心想这俩人可能真的发生过什么事。

伏芷兰啊了一声，“宣流你真是的，突然这么说。”

宣流点头：“因为我的研究报告很好，如果不是你拿走做了敲门砖，也不会走这么长远。”

“你要谢谢我。”

申遥星：救了命了怎么有人能损人损得这么淡定的，这种话给我说绝对飙出高音，口水喷溅的水平。

伏芷兰抿了抿嘴，她的嘴唇很薄。人长得很有特色，单眼皮，瓜子脸，有点像吴冠中画的仕女。

宣流跟伏芷兰在国外是一个学校，知道伏芷兰很受欢迎。

但是宣流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伏芷兰老找她。

她从小到大一直就致力于追寻族群的印记，所学的也都是为了研究人鱼，一步步的计划都安排好了。

包括进入沃森眠总部的研究所。

但伏芷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好在当年祁荔也在宁湾找到了线索，宣流索性就回国了。

在那年六月，宣流在宁湾钓上来一个宣鸿影，七月发情期爆发，遇见了申遥星。

宣流也没觉得后悔，但到底还是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