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耽搁了。”宫悯放下木箱道,“若知你这般急着想见我,
我定是快马加鞭。”
燕昭翎又是一副吃了毒的模样。
“请吧,王爷。”宫悯示意他该号脉了。
燕昭翎把手放上去,宫悯的指尖搭在他腕上,过了片刻,闭了闭眼,蹙眉道:“王爷脉搏怎的这么快?可是心悸?”
屋里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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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气没有那般冷了,宫悯那天碰见二皇子没几日,二皇子给他递了帖子,邀他去游湖踏青,宫悯应了,他将这事提前同燕昭翎说了,免得燕昭翎来寻人扑个空,燕昭翎面色淡淡应了声,表明知晓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见着那日桥上的小郎君,当日出行,宫悯穿上一身轻便的青衣,到了湖边,看到了二皇子一行人。
二皇子对朝政之事看起来并无野心,享乐于游山玩水,性子风趣文雅,他道今日游玩不必太拘泥于规矩。
宫悯上了船,见着二皇子身后站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
一个人高马大,一个在边上便尤为纤瘦,粗布衣裳都空荡荡的,那张脸又小又白净,的确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抬眸间眼波流转,和一直盯着他瞧的宫悯对上视线,略显慌乱的低头,红着脸道:“见过公子。”
如话本里描述一般,樱红的唇,白面书生的脸。
“怎的一直看我这下人?”二皇子笑道,“君衍莫不是看上他了不成?”
宫悯唇角轻扬,道看他像是大病初愈,二皇子这才又笑得开怀,夸他看人看得准。
船只在湖绿的水面上漂泊,船内桌上放了点心,宫悯放下茶杯,问可否给他号号脉。
“这是他的福气。”二皇子道。
宫悯见小郎君看了看二皇子,轻笑:“不必紧张,坐我这吧。”
小郎君似有些羞怯地坐下:“多、多谢公子。”
宫悯垂眸为他诊脉,脉象上没有什么异样。
号了脉,宫悯道还需要好生养着,他端着热茶轻抿杯口,听二皇子说:“你我相识数十年,当年狩猎场上,也是过命的交情。”
年幼时,宫悯在狩猎场上意外碰见了狼,摔得浑身是伤,是二皇子一路背着他到了山洞避险。
“宫悯自是记得的。”
“如今你回京,我只盼你我交情如故。”
庞然大物在湖面上荡开层层涟漪,忽闻丝竹管弦乐曲,两人从船内出去,站在甲板上,见远处也行来了一艘船,船上比他们这边是欢乐得多,还有人奏乐起舞。
“这么热闹,也不知道那船上是什么人。”二皇子对这铺张浪费的风格不是很喜。
光是那艘船,就是花里胡哨的。
宫悯看着那艘船招摇过市的风采,颇为欣赏。这风格,他喜欢。
“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他道。
能在京城中这般作为的没几人,二皇子让船家开船过去一探究竟,两艘船相近,他们看清了船上的人——男人一身玄色长袍坐在甲板上,长袍上的纹路绣线精巧,他一边听着乐声,一边喝着茶赏景,好不快活。
宫悯不禁轻哂。
这般巧。
双方碰上了,打了个照面,燕昭翎抬手叫停了乐声,二皇子道了声翎王好兴致。燕昭翎掀了掀眼,道:“你喜欢?不如过来玩玩?”
“不了。”二皇子道,“不扰翎王兴致了。”
“正好无趣。”燕昭翎转着手里茶杯,扫了眼一旁事外人看戏般的宫悯,指尖一顿,上回宫悯在宫中看那桥上的戏,也是这么一副神情,他淡声道,“二皇子拐走了本王的医师,本王今日可是寂寞得很。”
这话说得是非常暧昧,二皇子不禁转头看了眼宫悯。
宫悯:“……”
这火烧着烧着,
又到了自己身上。
两艘船之间相隔的距离不长,宫悯站在甲板边上,自省道:“没想到王爷没了我,竟寂寞难耐,实属宫悯罪过。”
燕昭翎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宫悯这话一出,两艘船之间的气氛那都是微妙了起来,燕昭翎这边的人都挨着头,不敢张望,只悄然竖起耳朵,二皇子这边可就精彩多了,下人难掩惊骇的看看宫悯,又看看燕昭翎。
指不定明日就有香艳传闻传出。
气氛微妙之际,两艘船不知不觉的越靠越近,他们让底下的人去查看时,两艘船已经碰撞在了一起,船身晃荡,甲板上的人也跟着晃悠了起来,站得不稳的人已经摔倒在了甲板上。
两艘船刮在一起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声音。
不过片刻,二皇子的这艘船惊呼连连,船身倾斜,有人往下滑去,下饺子似的掉进了水中。
“王爷。”燕昭翎身旁的人扶住了他。
“啊!二皇子落水了!”有人惊呼。
那艘船上的人一眼望过去,站位已经完全被打乱,宫悯也不在船上了,湖里往湖上漂上了血迹,绯红的颜色漂浮在泛绿的湖水上。
燕昭翎站在船边,沉声道:“捞人。”
好半日,不曾见宫悯的身影浮现在水面上,捞人捞的也都是些下人。
没用的东西。
船上的人惊呼:“王爷!”
只又听一声水声响起,水花四溅,船上不见了燕昭翎的身影。燕昭翎在水下闭气,湖水冰冷,容易抽筋,这叫燕昭翎想起了从前宫悯救他那一回。
就当是还他了。
不过一会儿,他在波澜起伏的水中看到了一道下沉的青衣身影,他游了过去,从人身后将人往上捞。
这人轻飘飘的,但在水下,增加一人的重量游得便是艰难,游上了水面,燕昭翎喘了口气,一看手中拎着的人。
燕昭翎脸色难看。
二皇子身边的小厮穿着的青衫和宫悯的颜色很是相近,水中看不清晰,更是容易认错。
捞错了。
他一下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