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 可把父子俩都给吓坏了。
程清晖素来是个坚韧的性子,嫁人后她的日子顺风顺水,都多少年没哭成这般, 余心乐自出生至今就没见过!
余安和已经用手臂揽住程清晖,焦急道:“怎么了,到底是?啊?这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余心乐吓得就连瞌睡都跑得一干二净,他也跟着问:“娘, 哪里不舒服?你别哭啊,你有不高兴的事, 说出来啊!还有我跟爹呢!”
“是啊!!”
程清晖不说话,只看着余心乐, 一个劲儿地哭, 越哭越伤心。
侍卫们吓得也不敢上前来。
父子俩急得额头都已生汗,程清晖又突然止住眼泪, 非常冷静地说:“咱们回家!”
说着,程清晖已经扶着余心乐要往起站, 余心乐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起来, 又被她拽着在雪面上走, 走了几步, 余安和才慌忙追上去:“不是, 这好端端的,我们还在围场内呢, 又如何回家?”
程清晖咬牙:“有要紧事, 回家!”
“便是有天大的事, 也不能不顾皇命——”
程清晖瞪他:“余安和!已经遇到比天还大的事了!!”
妻奴余安和被吓得一缩, 程清晖拉着余心乐继续往前走, 余心乐小声道:“娘, 到底怎么啦?你别急啊,有事我们慢慢说。”
程清晖眼泪又掉下来:“来不及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余心乐,余心乐更懵,但他娘已经如此,父子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配合地都上了马。
按照程清晖所说,若是遇到天大的事,他们该快快骑马回去才是。
程清晖又拉住余心乐马的缰绳:“你慢点!!”
“不是有急事么?”
“总之你慢点!!”
父子俩更是不解,好在他们本也没有跑太远,哪怕慢悠悠的,也就半个时辰,他们便回到帐篷里,跟随的侍卫们已经立即去求见陛下。
余安和来不及解开毛披风,就问焦急在收拾东西的妻子:“总得有个缘由吧?”
程清晖不说话,被问烦了,只道:“回家才能说!总之是天大的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不能再待!”
夫妻多年,余安和相信妻子不会骗自己,可是——
他担忧道:“陛下要是怪罪,可怎么办?”
余心乐见他娘担心成这样,便道:“我去跟陛下说一声,咱们提前回家,可好?”
程清晖纠结许多,才点头应下,又道:“快去快回,一刻钟后咱们就走!”
“好,我这就去。”
余心乐刚离开没多久,得到侍卫禀报的赵酀正巧也来了,两人撞了个正着,余心乐无奈道:“不知我娘遇到什么事,着急回去,我得走了。”
赵酀蹙眉:“是谁惹你娘不高兴?”
“没有啊,那些夫人都在讨好我娘。”余心乐叹气,“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娘非得回家才能说。”
赵酀跟着叹气:“你也不舒服,那便回去吧。”
“可惜了你的安排。”
“无妨,此处事完,我会立即去你家中找你,在你家中说也是一样的。”
余心乐信赖地点头,赵酀揽住他,在他额头落了个轻吻,帮他将披风整理好,又安排侍卫随行送他们,一刻钟后,余家三人便匆匆离开。
路上,程清晖依旧冷静异常,手始终紧紧攥着余心乐的手,余心乐能察觉到他娘实际心里慌急了,因为她手心全是汗,手也在颤抖。
到底是遇到什么事?
漫长的两个时辰过去,天黑之前,他们到家里,一家人下了马车,程清晖便拉着余心乐往自己院里走,又屏退所有人,只叫自己的侍女去叫家里那位白大夫过来。
人全部退出后,不待父子俩说什么,程清晖便又大哭起来。
余安和慌道:“到底是什么事!!”
程清晖拉住余心乐的手,崩溃道:“我与你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啊!”
余安和听了这话,脸色也是大变,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程清晖哭得更为崩溃。
余安和重重叹口气,跌跌撞撞地往后坐下,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余心乐左右看看,小声问,“爹娘,到底怎么了?咱家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小白菜不小白菜的?”
他还没有将这事联系到自己身上。
正在这时,外头传话,白大夫来了,夫妻俩赶紧叫人进来,将门关好,便请白大夫给余心乐再把脉。
余心乐莫名其妙地伸出手腕给白大夫,白大夫认真地把过脉,夫妻俩赶忙问:“如何?!”
白大夫捋捋胡子,说道:“小少爷身子并无大碍,老爷夫人不必担忧,只是——”他又摇头,“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什么?!你说!”
“这——其实上回把脉,我便隐有所觉,后来又把了次,那感觉又没了,倒是今天那种脉象又有几分显现,小少爷脉象倒似有些微滑脉迹象。”白大夫乐呵呵道,“小少爷自出生便是我在看护,他是男子,怎会有?想必还是水土不服,才会偶有如此脉象,呵呵……”
白大夫笑得高兴,忽然发现这夫妻俩瞪大了眼睛直盯着他,他被盯得都有些怕,不觉住嘴。
余心乐也纳闷地看向爹娘。
室内突然极为寂静,半晌之后,程清晖翻着白眼就要往后倒,余安和吓得赶紧扶住她,程清晖哭得气都快断了:“囡囡啊,我的囡囡啊!这可怎么办!囡囡…………”
余心乐小时候跟娘去过庄子上,偶遇村里有几位大娘吵架,其中一位很是泼辣,据说人人不喜,那坐在田埂上双腿大岔,拍着地边哭边骂的模样,余心乐至今都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