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芳又牵着虞莎莎从楼梯下二楼,二楼是燕家姐妹公用的休闲区域,书房、瑜伽室、SPA区之类的都在这一层,还有个摆了许多花草的大露台,露台上视野不错,能看见景观公园的全貌。
“莎莎,你会不会打麻将?姨婆下午要去麻将馆,你跟姨婆一起去?”沈心芳拐进书房,落地窗下支着架天文望远镜,她拿遥控关了窗帘,避免阳光直晒它价值不菲的镜头。
“我不懂麻将的。”虞莎莎站在门外,想了想,说:“姨婆,我有些学习用品要买,下午去书店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沈心芳回身朝她走来,“认识路吗?”
虞莎莎:“我可以用手机来导航。”
虞莎莎在云城能一个人生活,沈心芳是绝对放心她的:“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找不着路就给姨婆打电话。哦对了,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大暴雨,这会儿天气是挺好的,就怕会变天,你把伞带着。”
虞莎莎睡了个午觉,醒来时沈心芳已经去打麻将了,想起她的叮嘱,出门前虞莎莎往随身背的帆布袋里装了把三折伞。
下午三点过,燕氏集团,燕以曦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天气说变就变,天际乌云涌动,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最迟再有半个月就要拍,你把时间空出来啊,我顶多占用你两天。”外放的手机扬声器里传出金小辉的声音,“老孟那边也筹备着进组,到时你要有兴趣,我们过去玩几天?”
燕以曦低头折纸鹤:“再看呗。”
金小辉乐了:“别再看啊,你要放我鸽子,我就是绑也要……”
燕以曦懒得听下去。
她和金小辉太熟了。金小辉是燕霈留学时的校友,两人关系不错。后来燕以曦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燕老太太为了调停,把她送去了燕霈身边。燕霈学业忙,金小辉便时常带她玩。几年后燕霈回国打理公司,她走后,金小辉和燕以曦没人管,自此上山下海,着实疯过一阵子。再后来他们的车队里有人赛车出了事,燕家后怕不已,又把燕以曦召了回来。她们都走了,金小辉嫌一个人待着没劲,干脆也回了国。他开了间服装设计工作室,燕以曦闲时给他当模特。
至于老孟,孟冬青,他是金小辉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致力于掏空家底拍一些无人问津的影视作品。
雨点敲在玻璃上,炸开一朵透明的水花。燕以曦往外看,几乎没什么缓冲,瓢泼大雨瞬间就砸了下来,在地面行走的人车尽数被水雾淹没。
这场迟来的雨气势汹汹,一直到五点多,才有了逐渐转小的趋势。
燕霈和谢一迪约了饭局,薛助理陪她赴约,老夏送燕以曦回家。
雨虽然小了些,但老夏求稳,不敢开快。燕以曦坐在后座,收到金小辉发来的早春款设计稿,便敷衍地看起来。
电台广播里,主播在播报受暴雨影响的路段,老夏跟着说:“等台风天到了,还有得雨下。就刚才那种大暴雨……嘿?那是不是老沈刚来那个小亲戚?叫什么来着……莎莎?”
离拾光馆还有三四个红绿灯的距离,车子从道旁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儿身边开过,老夏以目光征询燕以曦的意思。
燕以曦从手机屏幕上抬眼,扭头往后看。
虞莎莎把帆布袋护在怀里,撑着雨伞在人行道上走。这会儿虽然风雨渐歇,但刚才的大暴雨里,她脚上的鞋袜已经湿透了,白裙子下摆也溅满了污点。
隔着淅沥的雨幕,仿佛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莎莎!莎莎!”
虞莎莎纳闷地看向左手边的车行道,有辆开着双闪的车子,副驾的车窗降下些许,她走车子也压速走,她停下来,车子也跟着停下来。
“莎莎!快上车!”老夏把车窗又降了些,同时身体尽可能往副驾伸,好让虞莎莎看清自己的脸。
他们早上是见过的,虞莎莎果然认出了他,立刻跑来车边:“夏叔!”
她把伞移到车顶上方,避免雨水从打开的车窗里溜进去打湿内饰。
老夏:“走啊,上车!”
虞莎莎:“夏叔,我都淋湿了,会把车子弄——”
老夏“啊呀”一声打断她:“车上有干毛巾,你坐后头擦擦去。这路段不能停车,拍违章呢,你先上来!”
虞莎莎犹豫着:“我、那我……”
跟在后面的车子“叭叭叭”地摁喇叭,老夏又催了声“快”,虞莎莎收起伞,打开后驾车门钻了进去。
她的目光与燕以曦碰撞在一起。
燕以曦柔顺的乌发被一枚浓粉钻发扣低束在脑后,因为去公司上班,她穿得偏职业,白色西服西裤,尖头高跟鞋,皮质鞋底上几乎没有污渍与磨损。
与之相比,虞莎莎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她咬了咬下唇:“谢谢夏叔,阿绰,谢谢。”
车轮压过路面上的积水,重新开始滚动。
车内空间宽敞,虞莎莎怕弄脏,很识趣地用手肘撑着座椅,没坐,半蹲在脚垫上,仰着脸,清澈明亮的眼眸注视着燕以曦。
这是燕以曦第一次认真瞧虞莎莎。
虞莎莎的头发半干不湿地贴着脸颊,五官和皮肤都没什么瑕疵。花朵发卡滑到了发梢,快掉了,她也没察觉。有水珠从发梢往下滴,滴在锁骨上,又顺着饱满如雪的肌肤没入领口。
潮湿的白裙子像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纸,粘在她身上,冷气一吹,虞莎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燕以曦指指座椅上的大毛巾,虞莎莎又说“谢谢”,之后才拿起来展开,把自己裹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