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莎莎拧着眉头,一筹莫展。
门上传来一声轻叩。
虞莎莎回头,门开着,燕以曦就站在门旁,略侧着头,灯光映照在她眼眸中,眸光如山雪如清泉,美不胜收。
虞莎莎以为她早就走了,原来没有。
“是送你回拾光馆,还是跟我回澜声林邸,你自己选。”燕以曦当然还在不高兴,她面无表情,徐徐开口。
回澜声林邸之前,虞莎莎先和燕以曦去了附近的生活超市购买两个人的晚餐食材。
燕以曦推来购物车,虞莎莎把挑选的蔬菜放进去。经过生鲜区时听见有顾客在说鱼不错,很新鲜,虞莎莎下意识要往那边去。
燕以曦单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来。
“可以煮鱼汤,阿绰,你想喝吗?”虞莎莎仰脸问她。
燕以曦并不领情:“在我面前你装什么?”
在其他人面前装作能吃水产也就算了,可她是知道内情的,虞莎莎是什么意思?装不熟?
虞莎莎茫然地看着她。
燕以曦:“想吃鱼我自己会去挑。”
虞莎莎愣了愣:“……好,我知道了。”
买完菜,两人回到澜声林邸,燕以曦按指纹开门,虞莎莎提着菜跟在她身后,进门时接到沈心芳的电话。
到了学校发现寝室被淹,后来又跟燕以曦一起买菜,虞莎莎忘记向她报平安了:“姨婆,对不起,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在学校了。”
燕以曦低着头继续换鞋。
沈心芳问虞莎莎:“到了就好,莎莎,你吃晚饭了吗?”
虞莎莎:“准备吃了呢。”
“行,那你吃。今天秾秾和阿绰都不在,我跟牌友约好了,正要出门。”沈心芳简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虞莎莎收了手机,鞋柜里的鞋子摆放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的那双也还在。虞莎莎取了拖鞋换上,一旁的燕以曦忽然问道:“为什么还要撒谎?”
虞莎莎看向她。
燕以曦:“明明不在学校,明明是跟我回家了,也有正当理由,在芳姨面前还是不能提?以前就算了,现在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告人吧?”
虞莎莎:“我……”
燕以曦:“你心虚什么?”
虞莎莎仔细想了想,确实不需要心虚,她认同了燕以曦:“嗯,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撒谎的。”
燕以曦:“……”
虞莎莎又轻轻补充:“没必要了。”
燕以曦不知道带虞莎莎回澜声林邸究竟是对是错,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更不愉快了。而这种不愉快的心情,在吃过晚餐,询问虞莎莎打算在哪儿睡觉时,又一次得到了加强。
“次卧没有收拾出来,你要么睡我房间,要么睡客厅沙发。”燕以曦平铺直叙,没夹杂任何情绪导向。
虞莎莎:“我睡客厅吧。”
她做出这个选择燕以曦毫不意外,曾经乖巧粘人、时时刻刻哄着她的虞莎莎已经彻底不见了。
她不会再围着她转,凡事不会再把满足她的情绪需求摆在第一位。
燕以曦头也不回地进了主卧,别扭到半夜都没睡着。
房间里里外外都寂静无声,燕以曦却觉得连空气都在吵。她心烦意乱,辗转反侧,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很久都无法平静后,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介意虞莎莎的态度。
既然达成了结束亲密关系的共识,那自然需要调整到另一种“保持距离”的相处方式上,虞莎莎不过是更早适应了,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虞莎莎也不可以这样对她。
燕以曦盯着天花板,从虞莎莎第一次提要分开至今,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她终于触碰到自己隐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她因为虞莎莎的决定而难过,她无法接受虞莎莎真的会离开的事实。
她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做出挽留虞莎莎的举动,所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高高在上的“施舍”给虞莎莎机会,寄希望于对方能够迷途知返。
最终发现没有转圜的余地后,她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表现出痛苦,只能口是心非地麻痹自己——对于分开这件事,她并不在意。
可实际上她一点都不想和虞莎莎分开!
夜深人静的这一刻,燕以曦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如果这就是喜欢,那她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在喜欢虞莎莎。
一旦承认,与虞莎莎相处的点滴都不甘示弱地在回忆中闪现,争先恐后地提醒她每一个心动的瞬间。
被雨淋湿后伏在座椅下那副柔美乖巧的样子;明明紧张却还是借来的打火机;突然变好闻的玫瑰香;说出“我满脑袋都是你”时坦诚炽热的眼波……
太多太多,数不胜数。连绵的雨水、微醺的夏夜、乍起的秋风……甚至于那一袋椰子糖、那一包白桃味的果冻,都可以为她作证。
这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悸动使得燕以曦整夜未睡,天光亮起时,她才疲倦地合上眼。
外面传来关门响动,朦胧间燕以曦想,虞莎莎又不告而别了。
不过没关系,以前没有理清内心,所以总适得其反,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