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2 / 2)

然宋祁越这次倒是没再反驳了,反而是将长鞭挽了起来,而后负手微微侧头,宛如看傻子般盯着太中大夫,眸光深邃莫测。

他算是看明白了,太中大夫这一家人啊,都是搅屎的棍。

倚着品阶做靠,没理也说做有理,胡搅蛮缠一通后,给你争论的无言以对,他们目的也就达成了。

对付这样的人,怕是说教打骂都没用,还是威胁……更简单粗暴一点。

七月的大热天,太中大夫却被宋祁越盯得汗毛直立,一股凉气顺着尾椎骨攀上头顶,直教他起鸡皮疙瘩。

顿了半晌,宋祁越才笑了一声,随即云淡风轻的说着:“陆公,看在你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够用,所以对于适才的话我并不多计较了。”

太中大夫愣了一瞬。

“你是知官家博爱怜弱的,左右今日我这两鞭子已打,也算为我侄儿小出了口气,你想到官家那里参我一本也是认了。但你可知,若是今日之事闹大了而传到朝堂上去,那可就不是我这两鞭子能解决的事了!”

宋祁越思衬了一瞬,继续说:“而且国子学九月就要納新生了,今年是官家亲临考核,我辅着录入,劝您……别让陆瑾聪因一事毁一世。”

这话将将落下,太中大夫的神情便猛然一僵,几欲有些站不稳。

没错!他怎么忘了这茬!聪哥儿今年可就要入国子学了,而宋祁越这老狗,也管新生录取!

万一趁着官家不注意,搞出个暗箱操作,故意不让聪哥儿入学……

太中大夫顿时吓出了一脑门的汗,虽说他也并不确定宋祁越是否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将聪哥儿从新生录取中排除,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思及此,他连忙轻咳两声往后退去,含笑拱手道:“宋公说的在理,今日是我儿之错,我这就回去收拾他,改日必定登门赔礼道歉!”

陆瑾聪一听这话恼了,也顾不得身上疼,紧着骂道:“爹!这老东西打我两鞭子,你得……”

“混账!”太中大夫怒目圆睁,恨不得直接给自家儿子一个大嘴巴,“赶紧回府!在外面闹的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他说罢也不管陆瑾聪如何哭嚎,连忙让小厮搀着他回府,自己也紧着给宋祁越作揖,然后羞着脸快步走开了。

宋祁越皮笑面不笑,眸中仍旧深邃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围观的百姓纷纷离去,除了脸上仍旧还带着快意的笑容外,就仿佛这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见人群四散了,宋泠这才敢抬头看向宋祁越,却又在触及到那双凌厉的双眸后,宛如惊雀般将头再次低下。

他双手垂落,语气中满满的卑微:“伯父,对不起,我……”

“回府再说,你先在此等我一会。”宋祁越淡声打断宋泠的话,随后旋身步入了文轩阁中。

片刻后,他便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

随手将其扔给宋泠,然后说着「走吧」,便大刀阔斧的往安禄府走去了。

宋泠拿着盒子怔了一瞬,微微抿起唇,也紧着跟了上去。

——

安禄府,内院正厅。

宋祁越刚刚在主位上落座,宋泠便立即垂头跪在了地上,没有半分的犹豫。

“今日之事确是侄儿之错,愿承……愿承伯父家法之罚。”

他身形本就羸弱,又被打出了一身的伤,导致现在说句话都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能昏倒一样。

宋祁越见状,到嘴边的话登时转了个弯,摩挲着长鞭握把,抬眸问他:“你觉得,你错在何处了?”

宋泠以为又要挨打,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强装镇定的垂眸回道:“侄儿不该随便偷跑出府,不该上街抛头露面,不该与陆家郎君争执……侄儿错因种种,实在难以圆说。”

宋祁越抬手拿起卷着的长鞭,轻轻敲了敲身旁的茶桌打断他的话。

“都不对,你没说到正点上。”

他摇头轻叹,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并未怪罪你出府,也并未怪罪你与陆瑾聪争执,这些都不是让我生气的地方。”

长鞭敲在木制茶桌上,断断续续的传出了「咚咚」的声音。

不规则的频率,却渐渐与宋泠慌乱的心跳融为了一体。而面前的宋祁越看着愈是淡定,他便愈觉得慌乱至极。

这种极致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虽然从前的宋祁越也很可怕,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人怕的绝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将他活活打死一般!

宋泠胆寒至极,不敢再有动作。

而正位上的宋祁越,也一直都在观察着宋泠。

见其神色之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慌乱,这才冷笑一声开了口。

“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连如陆瑾聪那般的酒囊饭袋都打不过?”他轻咂一声,“就算是打不过,跑也总是能的吧?竟落得个一身伤的狼狈模样,平白叫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他说着瞧了瞧宋泠身上的伤,语气略带讥笑:“倒不若,明天伯父直接给你请个武师傅,闭关好好训练一下吧?”

“也省得下次再出门,又被别人欺负的头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