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等韩雪绍离开的时候,耳边还萦绕着祝寻鱼的那句问话,经久难消。
系统问:“你答应了?”
韩雪绍答:“我答应了。”
系统气呼呼的,软糯的声音带着点焦躁不安,“雪雪,你怎么就答应了呀?”
“我对他,有所图谋。”韩雪绍顿了顿,又说道,“准确来说,是对鸣蛇有所图谋。”
所以,为什么不答应?她心想,总归往后也见不了几次面,等鸣蛇成熟后,她取得鸣蛇的鳞片,使三色玉坠重新跃至紫阶法宝,届时,一拍两散,各奔东西,不会再见面了。
真要说起来,她并不是利用祝寻鱼,只是取一枚鳞片罢了,又不是取他心头血。
鸣蛇能作坐骑,能追寻天地灵宝,鳞片还能作为炼器的一味引子,倘若不是韩雪绍对鸣蛇实在提不起兴趣,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豢养灵宠,天底下哪会有这样的好事给祝寻鱼。
系统说:“雪雪——我的反诈报警器都快响炸了!能不能将鸣蛇先抢过来啊?”
“我不将鸣蛇携带在身边,而是交由祝寻鱼的理由,我以为你早在赌石场时就已经很清楚了。”韩雪绍不想再和系统继续这个没完没了的话题,说道,“够了,就此打住吧。”
系统劝说无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韩雪绍回到铸剑楼的时候,迟刃刚陪着迟嫦嫦用完了膳,正巧有客来访,他便匆匆离开了,闺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草味,隐约藏着一股清冽浅淡的栀子花香,而床榻上的迟嫦嫦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籍,闻声转过头来。韩雪绍望着,忽然发觉她的长相是很寡淡的。
眉骨是低缓的峰,眼窝不深,浅浅的一洼,鼻梁的高度恰到好处,面庞的弧度柔和,带着一种宛如林间朝雾般的朦胧感,和韩雪绍身上那种冷冽的、凌厉的气度浑然不同。
“韩门主。”不等韩雪绍思考该如何开口,迟嫦嫦就已经启唇说道,“我已将此事告知父亲,不过,他说还须考虑几日再作答复,抱歉,门主恐怕还要再在此处滞留几日了。”
韩雪绍没料到她如此客气,一言不发地听完后,说道:“不碍事。我在穷迢城中,正好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你们父女二人许久不见,多叙叙旧也无妨。”
迟嫦嫦笑了一下,说道:“我此前不曾听过韩门主竟是如此体贴细致之人。”
她这话没什么调侃的意味,眸色清明,显然只是如此一说,谈她与传闻中大相径庭。
于是韩雪绍也只是客气地颔首,顺势坐在了迟嫦嫦的床沿处——她注意到迟嫦嫦有片刻的怔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眉眼稍显柔和,挪出了个位置。
“迟小姐,我也不瞒你。”韩雪绍说道,“恐怕迟小姐也有所察觉,我会选择迟小姐与我、叔父同去丘原之海,原因并不是出在‘水姬’一事上。迟小姐尽可将它当作一种巧合吧,你前往丘原之海,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而我与叔父前往丘原之海,本是为了踏足那从未有人开辟的海中绝境。修士之心,你应该能够理解。”
见迟嫦嫦点头,韩雪绍继续说道:“凡人确实无法踏入绝境,而我正是想要借助这一点,让迟小姐成为绝境守门人。迟小姐虽然尚未入道,然而身世使然,恐怕也知晓很多关于修士的、关于绝境的事情。绝境之外,必须要有人来守,千年以来多有修士因为法宝分配不均,或是因为不满守门一事而大打出手,但如果是由迟小姐来守门,此事就简单了。”
迟嫦嫦沉默了一阵,说道:“对未知的、新生的绝境来说,守门人死去,绝境也会永远关闭,韩门主身为最年轻的气修,缘何如此信任我这一个天生有疾,身体孱弱的凡人?”
如果要说,一定会牵扯到原作的事情上去,但韩雪绍暂时还不想对别人提及。
“你尽管叫它直觉也好,一时冲动也罢。”她凝视着迟嫦嫦,说道,“你不是普通人,我能够从你身上感觉到这一点,恐怕这就像鱼生来就是要在水中一般难以解释清楚。”
韩雪绍态度严肃地说了,说完了,却望见迟嫦嫦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久前,我才用类似的话来向我父亲介绍你。”她笑着,声音带着点颤音,瘦弱的肩膀也微微地颤动着,几缕青丝垂落胸前,随着吐息起伏,“韩门主真是与我想象中的……全然不同。我仍然不能说是更好或是更差,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