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1 / 2)

玫瑰温酒 度明木 18849 字 2023-06-26

我叫荣骁烬。

我出生在一个车行,那个车行很破旧,里面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员工。

我们过的非常贫穷,但即便是这样,每一次遇到乞丐,我的母亲还是会给这些人钱。

我见到那些被给钱的乞丐眼里流露出对我母亲的善良的嘲讽,他们利用她的善良挣钱,又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

我讨厌那些乞丐,但是我不讨厌我这个过度善良的母亲。

她经常也会叫我这样去帮助别人,但我想我不会。

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挨饿,我需要钱。

我试着利用自己是小孩子的身份去骗取别人的同情,那些人明明一贯华丽,但是却对我这个衣不蔽体的孩子冷眼旁观。

我讨厌这些人。

车行里的生意越来越差,我和母亲的生活也越来越差。那一年冬天很冷,我蜷缩在破旧的仓库里,很久都没等到母亲回来。

我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出去找她。那天雪下的很大,我到处找她,最后在她经常买菜回来的天桥下遇到了她。

还有那些乞丐。

她就躺在那里,目光看到我的时候,祈求我赶紧离开。我冲上去拿石头砸伤了那个乞丐。

母亲抱着我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如果被欺负了应该欺负回去,而不是哭。

我们离开了那家车行,她带我去了一个很漂亮的房子前。

有花园,喷泉,草坪,还有讨人厌的有钱人。

我被她留在了那里。

有一对夫妇走到我面前打量我,我认出来那个男人。他很英俊眼神很凉薄,我的母亲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告诉我这就是我的父亲。

我问过母亲,为什么父亲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眼神很哀伤,并没有回答我。

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的父亲他有自己的家庭。

这个是我父亲的男人告诉我,我从今天开始会住在这里,就是荣家的孩子,而他身边站着的人是我的母亲。

那个女人穿的很漂亮,比我母亲穿的要精致,看我的眼神很平静,仿佛我在他眼里和那些家具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再也没见过我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我送来父亲身边。

我想一开始我是感激她的,我不用再挨饿也不用再挨冻,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有吃不玩的食物。

甚至有老师来家里亲自教我上课,学知识。父亲要求我必须做到最好,我不能有一次失败,我必须要做最完美的那个人。

我的生活里不再有破旧的衣服,不好吃的食物和那个不让我称之为母亲的人的拥抱。

我拥有一切可以称得上完美的东西,包括我自己在内也需要完美。

从前我需要担心下一顿吃什么,晚上睡在哪里,但现在的我吃什么做什么都不用我担心,我的生活中只有学习,不断学习。

哦,当然,除此以外还有父亲那些鞭打。我的父亲是一个暴君,我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总是我行我素,更是刚愎自用。如果有人忤逆了他,那么后果就是得到他的一顿鞭笞。

我经常挨打,因为他总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我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家一天天长大,记忆中那个母亲的样子也一天天的模糊。我曾这么以为。

十六岁生日的那天,我从学校放学回来,在车上看到了门口的女人。

虽然很久没见到她,但是那一瞬间我还是认出了她,是我的母亲。

我下车去见她,站在她面前已经比她高了。

她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只是好像苍老了些许,应该是过的很不好。她看见我很激动,想摸我的脸,也想拥抱我。

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问我过的好不好。

我想了想,不用为自己的生计担心,应该是过的好吧。可面对着她,我好像又说不出我过的很好。

她神情有些哀伤,说觉得我并不开心。

开心?

我应该开心吗?

我拥有一切,是别人眼中的优秀生,是荣家人眼中合格的孩子,我应该开心吧。

但那一刻看着她的眼睛,我怎么也说不出,我开心这三个字。

于是我意识到,原来我不开心。

她被荣家的保安拉开,一直在挣扎,她想多看我一眼,我让保安放开了她。

她对我说对不起,不应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在这里过的不好吗?

我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在荣家的那些日子。这里的人都很冷漠,也都很自私,没有人像她一样会在乎别人的死活,更没有人会关心别人过的好不好。

我的父亲不会,那个永远打扮精致的母亲也不会。

他们只在乎我是否优秀是否努力,是否能做荣家的孩子。

但眼前这个女人会关心我开不开心,过的好不好。

我想,那就让她觉得我过得好吧。

我说我过的很好,也很开心。

她顿时安静了下来,最后离开了荣家。

这一次我看到了她的背影,我想起那个时候,那个冬天,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背影。

为什么?

我的心里忽然产生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

她爱我。

我从不怀疑。

那天晚上我深夜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我看到我的父亲坐在外面,沙发上还有那个我熟悉的面孔。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依旧精致,她和我的母亲截然不同。

我看到我的母亲很局促,似乎非常不习惯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的父亲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说,她答应过他们,绝不会再出现在荣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她在哭。

她说她想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

那个精致的女人打断她,她说我在荣家怎么会过得不好,过得不开心?

她对我的母亲说,能让我过得不好的只有她的出现。她只会让人发现,我是一个私生子。

是啊,我这才意识到,我是一个私生子。在荣家生活的十几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私生子意味着什么。

失去一切吗?

我不禁想,我又拥有什么呢?

最后我想,我什么都没有,也不会失去什么。

穿的很破旧的母亲最终站起来,她说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父亲的妻子并不再相信她的话。因为十几年前她把我送到这里的时候就说过,她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如果她再一次反悔,那么荣家也不需要随时出现身份隐患的我。

我要被放弃了吗?

奇怪的是,我心里很平静。

被荣家放弃好像并不意外,或许这十几年我每一天都在想,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我还躺不躺在这个家里。

但我没有被放弃。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到我十八岁成年那天,正式被荣家承认要介绍给外界的时候,也没有被放弃。

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荣家上下的佣人开始对我很尊敬,连我的父亲也对我露出笑容,我父亲的妻子为我准备了一套十分昂贵的西装。

在房间里等待的时候,有人闯进来,大骂我是私生子,我不配继承荣家,更不配被承认。

我平静的看着这个人,但心里却想的是怎么让他闭嘴。他扭曲的面容在我面前放大着,骂我是个怪物,连母亲都要为自己去死。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秒,很短暂的一秒。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说话的这个人已经被我打的不省人事,躺倒在地了。

之后我的父亲进来赶走了那个人,我问我的父亲,他为什么说我的母亲要为我去死。

我的母亲,那个女人,她死了吗?

眼前男人的沉默让我明白,我的母亲死了。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荣家没有放弃我,为什么就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我是一个身份有隐患的孩子,为什么能够不被荣家放弃。

原来我的母亲为了我,去死了。

我开始觉得恶心,我趴在洗手台上疯狂的呕吐,我看着面前一切的奢华,看着衣香鬓影,看着大厅内准备为我道喜的人,眼前出现的却是那个冬天躺在雪地上的女人。

我逃离了这个家。

在我应该被外界熟知的那个晚上。

我从荣家出逃的消息并没有多久就被知道,我的父亲派了很多人来抓我,我为了躲避那些人,终日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身上的钱很快要花完,我必须要想办法弄到钱。

我随着轮船到了拉斯维加斯,将我所剩无几的钱全部拿去豪赌,我赌赢了。

但我没想到,原来当时还年轻的我,在赌场赢了那么多钱是会被人盯上的。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压在赌桌上扣上了出干的罪行。

这里的老大要砍掉我的一只手,我当时想,如果我被砍掉一只手,荣家应该就会放弃我,但这群敢废了我的手的人也会被荣家报复。

但印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匆匆赶过来,告诉我,有个小姐看上了我,替我赔了钱。

我被放开,他们准备把我送给什么小姐。

我觉得可笑。

下一秒,那些绑着我的人都被架开,荣家的人还是找来了。

我的父亲亲自来了,他站在我面前问我玩够了没有。

我突然想大笑,在他的眼里,我只是在叛逆在玩。因为他不觉得我会因为我母亲的死离开荣家,离开这个他们骄傲的家族。

他们每一个人都为自己是荣家人而沾沾自喜。

荣家的每一个人都让我,无比恶心。

我擦掉嘴上的血,让自己看起来和之前他们熟悉那条狗一样乖顺。

我说,玩够了。

父亲没有立刻把我带回去,而是把刚刚试图废掉我的人都找了出来。

那些人在得知我的身份的时候都显得很惶恐,纷纷跪在我面前认错。

我只觉得可笑,心里更觉得恶心。

那一刻我真想看看,我所谓的父亲发现我真的被废了一条手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离开赌场的时候,里面似乎还在吵闹,似乎是有人说被骗了钱。我听到我父亲对手底下的人吩咐尽快把我带回荣家,我不吭一声上了车。

车里的司机是从小送我上学的司机,他对我叹气,说我不懂事,为什么要离开荣家。

是吧,在他们眼里,荣家实在太好了,别人做梦都想进来,我为什么会逃出去呢?

但我不会和他们再说这些了,我笑着说,是啊,外面走了一趟才发现荣家真好。

我恶心的想吐,但是笑的越真。

等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庄园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该怎么样毁掉这里。

或者说,该怎么样毁掉这个家。

我向我的父亲,也就是荣邈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出国。

我不要留在国内,也不想被荣家当做商品一样展示出去。

荣邈起初并不同意,但没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同意。

我主动向底下的支系透露了我私生子的身份,很快荣邈就被人质疑,他不得不把我送走避风头,再清算底下的人。

我顺利的暂时的离开了荣邈和那个女人的视线之中。我必须要想办法离开他们的身边,我最少要让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他们的人。

荣邈很快发现这是我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意外默许了这种情况。

但与之同时的,他开始培养旁系的孩子,让他们去跟我争,我甚至不用再费力和他说不要对外公开我的身份,荣邈主动的宣布,并不一定会把荣家交给我。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像斗蛐蛐一样,他觉得瓦罐只有一个蛐蛐没意思,于是他捉了一堆杂碎进来。

我知道那些人有多希望我死,只要我这个太子爷一死,那他们的胜算更大。

但抱歉,也许我想你们死的意愿更多一点,又或者来说,我希望整个荣家都去死。

我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荣邈就会抓住这个纰漏来教训我。

第一个打算利用女人来让我丢脸的是我堂哥,他叫了妓|女来敲我的门,拍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