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次,手机振动,她的背脊蓦地僵直,浑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低头。
是垃圾短信。
失落悄无声息涌出,她咬着唇,开始纠结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过分了,是不是他还和昨晚一样以为他见不得人?
要再短信解释吗?
“干嘛呢,老是看手机?”周思源突然凑过来。
岑雾心口猛地一跳。
手机屏幕不着痕迹地往下,她摇摇头:“没什么,垃圾短信。”
“那管它干嘛,看电影。”
“嗯。”
她开始专心陪周思源看电影不做他想。
直到。
她看到电影的最后一幕,男主角在黑暗中拽过了女主角的手,将她拽入无人的巷子里。
岑雾的脸很没出息地瞬间就红了,她一下就想到了昨晚。
很相似的画面。
后来片尾曲响起,灯亮起来时,周思源手指突然伸过来戳了戳她的脸:“怎么看个电影脸都红啦?”
她拖长了音调,眼神毫不掩饰的意味深长:“难道我的宝贝背着我谈恋爱啦?是不是有情况?老实交代。”
岑雾:“……”
“没有,没谈恋爱。”她从喉间挤出一句。
看似自然,实则浑身的血液都紧张地停止了流动。
她也不算说谎,是没有谈恋爱,只是直接结婚了而已。
她也不是有意想瞒着思源。
只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再等等吧。
“就是有点热。”岑雾睁着眼再说了谎。
周思源原本就只是逗她而已,在她的认知里,她家雾雾宝贝的生活里只有跳舞,恋爱这种有烟火气的凡人事才不会做。
她就随口一说,没放心上。
只不过岑雾倒被她的随口一说搅乱了心神,或许还有电影最后一幕的影响,导致看完电影回公寓直到上床睡觉,她满脑子都是梁西沉。
想到昨晚他在黑暗中的靠近,他的指腹碰过她唇角,他……
一帧帧一幕幕,分外清晰。
思绪全被梁西沉这个人牢牢占据,连这晚梦里从头到尾都是他,以至于岑雾都忘了没收到回复这件事。
而岑雾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是在一周后的晚上。
周思源在她这呆了三天,三天里两人形影不离,第四天的时候拉着她一块儿去了隔壁省去看一场摄影展。
周思源是在大二时突然对摄影产生了浓厚兴趣,喜欢拿着相机四处拍喜欢看摄影展,如今是一名风格独特的摄影师。
隔壁省是旅游圣地,自然风光极好,两人索性找了家民宿住下玩了两天。
后来周思源临时有重要事要回趟北城,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时间暂时分别,岑雾独自回了澜城。
回到公寓时华灯初上。
指纹解锁时,她忽地愣了愣,想到什么,低头解锁手机点进短信界面。
和梁西沉的对话,停留在她去隔壁省前——
【我和思源出门几天,门禁卡有留一张在物业管家那里,大门密码是:,你也可以加上自己的指纹。】
再往上一条,也是她发的——
【思源可能要在我这里住几天。】
两条,他都没有回复。
而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输入这串密码时,指尖有多没出息地发颤,心跳更是快得不受控制像是要蹦出来。
一时间,岑雾心口有点儿闷。
又想到什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开门进公寓——
鞋柜里,他的那双拖鞋在原处似乎没动过。
厨房里,她特意买的蔬菜早已不再新鲜,水果好像也没什么精神地安静地躺在一旁,一样都没有少。
蓦地。
她转身想去餐厅,却因动作太急一时没时间不小心撞到了吧台,疼意迅速从膝盖处蔓延。
岑雾皱眉,咬住了唇。
没顾得上揉一揉,她快步走到餐厅,目光急切地看向花瓶里那支玫瑰花。
而后。
不知是不是膝盖太疼了,岑雾鼻子骤然泛酸。
——花瓣蔫了,暗沉沉地耷拉着。
和11年的那支一样。
她别过脸。
手机还紧紧地攥在手里,用力的指尖有点儿疼。
想扔了手机去练舞房什么也不想,然而腿还没迈出半步又硬生生停下。
她垂下眸。
半晌。
岑雾极力按捺住突然快起来的心跳,深吸口气,努力不让手指发颤,这么多年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深夜。
岑雾练舞练到满头大汗,中途摔在了地板上几次,她神色不变地爬起继续,最后直到身体抗议才勉强结束。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她脱了衣服,慢慢地浸透其中。
她趴在浴缸边沿,脸蛋枕着手臂,入眼的是单向玻璃外澜城辉煌的灯火,和漫天的繁星交织出别样璀璨。
空气安静,静得好像连她的呼吸声都被吞噬了。
直到记不清究竟多长时间后,“哗啦”一声她从浴缸里起身,温凉的水溅了一地,她裹上毛巾让自己陷进柔软的床里。
她疲倦地闭上眼,外面透进来的浅淡月光洒在脸上,隐约照出她微微泛红的眼尾,以及攥着枕头的手指。
原来就算成为了他的妻子,暗恋的酸涩仍然会在,短暂的甜蜜欢喜后,她会迎来数不清的患得患失。
从来都是最先动心的人输得一败涂地。
黑暗无尽蔓延。
最终,岑雾纤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被淹没其中。
-
2月28,月底。
一辆车从西南方向驶回。
副驾驶,梁西沉一张脸风尘仆仆依然不掩凌厉英俊,搭在车窗上的手收回,他开腔,嗓音沙哑:“我在前面路口下。”
身旁程修迟目不斜视:“晚上吃饭呢。”
“不了,我回家。”
“呵,你一个孤家寡人回家干嘛?”
梁西沉掀眸。
蓦地,他哼笑了声:“我老婆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