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沉勾了下唇角。
仰头,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余盛话多,他起了话题,两人天南海北地聊,说渴了就喝啤酒吃烧烤。
多数时候,是他说梁西沉听,梁西沉偶尔回应,那张脸看着一如既往的懒散漫不经心。
气氛不错。
如果不是后来梁奚临出现,顶着张受伤的脸在他们隔壁桌坐下,也不点吃的,就要了酒直直地看着他们。
余盛皱眉,只觉晦气。
梁西沉始终面色不变,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梁奚临。
后来梁奚临就被他的保镖带走了。
结束是凌晨,余盛喝得面红耳赤,明显有了醉意。
梁西沉叫了代驾,先把余盛送回了住的地方,接着回公寓。
夜空阴沉。
在离公寓还剩五分钟路程的时候,车子意外爆胎。
代驾离开,梁西沉独自坐在副驾驶,降下车窗,又点了支烟。
青白烟雾弥漫,他那张隐在阴影中的脸愈发得晦暗难辨。
“轰隆隆——”
忽的,有春雷沉闷地响起。
梁西沉抽烟的动作微顿,不过半秒,他继续。
豆大的雨珠在片刻后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玻璃上,整座澜城瞬间朦胧在突如其来的春雨中。
烟燃到了尽头,梁西沉又点了支。
路边不远处。
像是外出归来的一家三口不巧被雨淋到,于是躲在了公交站台下,小男孩坐在了父亲的肩上,三人笑意明显。
脑海里,差不多的深夜雷雨画面蠢蠢欲动。
——被压着跪在庭院里冷硬的地砖上,鞭子一遍遍地抽在身上,所有人冷眼旁观,包括父母。
——鲜血满地。
一支接一支的烟从烟盒中抖出咬上唇,不出片刻,烟头遍布地面。
手机屏幕上,那个隐藏多年的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
公寓。
蜷缩在沙发里睡着的岑雾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竟然,梦到了梁西沉——
不是高中的他,也不是重逢后的他。
他躺在地上,周围满是血。
胸膛上的长疤仍在冒血。
一股几乎要让她窒息的心绞痛缠着她,好久,她才渐渐地从那种难受中回神。
是梦而已。
她想。
手遮着眼睛缓了缓,摸到手机解锁,发现已是凌晨两点。她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梁西沉还没回来。
指尖点开通讯录,差点就要按下那个永远排在第一的号码时,她硬生生忍住。
怕打扰他。
可是,她也担心他。
异常的寂静笼罩着偌大的公寓。
指尖无意识地划了又划,近两分钟后,她决定发微信给他。
才打开微信,蓦地,她耳尖听到门口处有指纹解锁的声音。
他回来了!
笑意瞬间漫上眼眸,紧绷的弦终是松懈,岑雾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连拖鞋也忘了穿,急急跑向门口。
“咔嚓。”
门开。
玄关的灯光暖黄,温温柔柔地笼上那张英俊的脸。
一句“你回来了”蓦地堵在了岑雾嗓子眼,在她看到眼前的他衬衫淋湿,好看的薄唇紧抿,那双深眸像蘸了墨一样黑沉。
同时,有浓烈的烟味混着酒味一起萦上鼻尖。
这样的梁西沉,给她一种莫名形容不出的感觉。
她微愣。
好两秒,岑雾眨了眨眼,稍稍回神,轻声喊他:“梁西沉?”
眼前人穿着睡袍,微仰着脸在看他,眼神温柔。
眼底晦暗悄然浓郁,梁西沉喉结轻滚,在喉咙深处滚过几遍溢出的声音分外沙哑:“怎么还没睡?”
只这一句,岑雾竟有种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了下的感觉。
胸口莫名隐隐发闷,她全然是脱口而出:“我在等你,等你回家。”
他没有说话。
薄唇似乎抿得更紧了,那双眼眸愈发得深暗浓稠,仿佛暗藏着什么。
岑雾呼吸不稳。
“你……怎么了?”她伸出手,鼓起勇气,指尖试探着去碰他,“是发生什么……”
最后一个“事”字还未来得及出口,男人坚硬的胸膛撞上她,她被他双手桎梏牢牢地抱入了怀中。
很紧,很用力。
几乎让她生出一种他想把她融进他骨血里的错觉。
“梁……唔。”
所有的声音被他急切地吞噬。
和以往每一次都截然不同的吻凶狠地覆了上来,连他的气息也是陌生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