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
岑雾独自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昨晚,她一夜未眠。
在梁西沉走后,明深打电话给她,说让人来接她,她拒绝了。
她睁着眼,看着璀璨夜景透过玻璃窗户洒落进来在地,脑中闪过的,是从认识梁西沉以来所有的画面。
哪怕过了多年,依然深埋在心底。
经年难忘。
重逢后的一幕幕更是清晰。
许久。
她有些恍惚地起身,光脚踩着地去了衣帽间,拿出堆满星星的玻璃瓶,星星滚落在地,像是少女心事重见天日。
解开,再折回原貌。
每一颗星星,每一句话,都是他,在漫长却也短暂的少女岁月里,所有的欢喜和酸楚,有且只和他有关。
她就这样坐在地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天明。
而后,她来了北城,将那条当初他送她回燕尾巷的路走了很多遍。
最终,来到了当年初见他的地方。
场内有少年在打篮球。
和上次一样。
她坐在长椅上看了很久,当球赛结束,那群少年说说笑笑离开时,她仰起脸,才发现橘红色的光晕落满了天际。
片刻后。
她低头,解锁一直被她紧握的手机,打开他给她的“梁太太岑雾的许愿备忘录”,写下了第一个心愿:【我想见你。】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见。
【我在北……】
只是城字还没打出来,屏幕忽地一暗,手机因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岑雾指尖微顿。
须臾,她垂下眸,指腹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了又划,不知过了多久,她松开紧咬着唇的贝齿,准备起身。
“岑雾!”
傍晚的风吹过,拂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以为是幻听,却仍是本能地抬起眸顺着声源找去。
下一秒。
心跳骤停。
余霞漫天,整个世界被覆上一层橘红,她看到了梁西沉,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轮廓照得分明,流畅落拓。
一如当年。
不一样的是,当年他迎着日落离开渐行渐远,而此刻,他踏着温柔的余晖,大步朝她而来。
一瞬间,身影和当年的少年重叠。
岑雾的眼圈突然间就红了起来,又在他终于站到她面前,挡住了一丝夕阳时,没出息地红了个彻底。
她匆匆别过脸。
手忽地被紧紧地握住,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岑雾……”
“让我先说,好么?”
眼前有些模糊,岑雾尾音发颤着打断了他的话,指尖用力地掐着手心,说:“梁西沉,我有话想说。”
怕他会不同意,怕拖得越久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会消散,她几乎是没有半秒停顿地继续:“我……”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哽了秒,鬼使神差地改了口:“有个朋友,她曾经暗恋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
仿佛只有借了朋友这层掩饰,深埋在心底的,连那日借着酒意也不曾说口的话才能更有勇气重见天地。
“她曾经想过,在毕业后勇敢地认真地向那个人表白,哪怕被拒绝,可试过了,或许就不会遗憾很久。”
指尖掐得越来越用力,掐痕深深。
岑雾望着远方,深觉原来哪怕过了多年,和他有关的难过仍然是藏在心底,并没有因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因为,在没有知道夏微缇前,她是真的那么想过的。
“但后来没有结果,再后来,”眼眶酸得厉害,她眨了眨,“老天好像待她不薄,她意外地得偿所愿。”
“可现在……”
心口突然闷得厉害,呼吸不上来的难受,手下意识攥成拳,岑雾阖眼。
手指在下一秒被一根根地掰开,男人温热的长指强势又温柔地穿过她的指缝,极尽缠绵地和她十指相扣。
属于他的体温顺着敏感神经侵袭,直抵心脏。
岑雾的心,狠狠悸动。
夕阳的余晖落来,温柔地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起。
亲昵不可分。
半晌。
她终是扭过头,撞入他分外辨不出情绪的深眸里,眼尾似乎有些发红。
那眼神,压得她难受。
她好像有短暂几秒地失去说话的本能。
直至傍晚的风温柔地再拂来。
心口酸胀,她的唇颤了颤,说:“她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她想知道答案,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梁西沉,”鼻尖酸热难挡,她极力克制着,叫他的名字,孤注一掷,“我不想再有遗憾,可也不想强求。”
“我……”
可突然间,她失声。
比傍晚的风还要温柔的怀抱紧紧地将她抱住。
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