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潭秋失神,把项链拿在手上,盯着那小小的玫瑰,想起自己没有送过的花,语气有些失落。
“陈祁,我不喜欢玫瑰花。”
玫瑰刺太多了,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陈祁:“嗯?那喜欢什么?”
林潭秋没有回答,眼眸看着远处,想到这个夏天好像快要结束了。
秋天,是个寂寥又荒凉的季节。
“陈祁,明年春天平潭的花会好看吗?”
“好看。”
“鸟呢?”
陈祁想了想:“百灵鸟。”
“那……向日葵呢?”
陈祁声音温和,语调温柔:“向日葵最好看。”
林潭秋半闭着双眼,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显得心满意足:“那就好。”
-
医生给陈祁发信息,今天到了林潭秋定期去医院检查的日子了。
陈祁问为什么没有直接跟林潭秋说,她从未主动提过要去医院,看起来不像知道的样子。
医生:【她把我拉黑了。】
陈祁:……
医生:【她最好还是来医院检查一下,主要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
陈祁沉吟片刻,歪头看到林潭秋正枕着他的肩膀,坐在旁边睡的安详。
甲板上风大,吹的头发开始飘扬。
陈祁直接把人横抱起,一步一步往远处的小别墅走。
走了一路林潭秋都没醒来。
把人放在床上,刚脱了鞋,林潭秋就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声音喑哑:“回来了吗?”
陈祁把人放进被窝里,盖上被子,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云南米线吧,我们上次吃的那家就好吃。”
陈祁翻了翻手机,才想起那家店。
他睨向她:“很辣。”
林潭秋:“嗯,还挺好吃的,你不能吃辣吗?”
陈祁点了点头:“都行。”
二十分钟后,外卖到了,林潭秋随意选了一个电视播,是个脱口秀,搞笑幽默。
陈祁掀开盖子,把筷子插里面,说:“林潭秋。”
林潭秋正吃得津津有味:“嗯?”
“不是说,许给我一个愿望吗?”
林潭秋愣怔:“嗯,那你许的什么?”
陈祁手指扣着筷子,表情有些凝重严肃,跟平常肆无忌惮的姿态大相径庭。
“你昨天没去酒吧之前,睡觉做噩梦了对吗?”
林潭秋手指一僵,身体骨骼都像是没打开的机器一样,一帧一帧地扭了下脖颈,声调很淡:“是吗?”
这不该是反问句。
陈祁深沉了口气,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需要去医院。”
林潭秋只是垂着头,手指捏着筷子在米线里戳,没什么表情,却全身都散发着抗拒。
“我们就去看一次好吗?”陈祁轻声:“只是为了——”
林潭秋抬起头朗声:“可是跟你一起睡的时候我不会做噩梦的。”
林潭秋垂着眸,眼角微微有些泛红,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委屈。
“我不想去,陈祁。”
“我爸,我奶奶,都是在医院死的,明明我有每天都去医院,可是他们还是都走了。”
陈祁手指摩挲着她的眼角,指尖晶莹顺着手指滴落。
“就这一次,就去一次好不好?”
林潭秋抬眸,眼睫毛都被沾湿了:“如果治不好呢?”
陈祁语气很坚定:“不会的。”
停息许久。
林潭秋才转过身抱着陈祁的腰部。
“好。”
陈祁今天很少见的没有开车,那车好像还是肖畅在离开之前买的,去看小海豚那次刘焱开的那辆小面包车。
今天开了摩托。
林潭秋抱着自己的粉红色头盔,带在脑袋上还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
陈祁带着黑色头盔,穿了一件黑色西装裤,坐在摩托车上,像个正准备上赛场的机车手。
“你今天怎么想开摩托车了?”
陈祁歪头:“带你放松放松。”
林潭秋轻笑,又听到陈祁说:“坐稳了吗?”
林潭秋点头:“嗯。”
陈祁又问:“吃饱了吗?”
林潭秋:“啊?”
陈祁说:“一会儿带你去拳击场。”
“拳击场?可是……”
他不是跟江城闹翻了吗?
“另一个,不过有点远,算是个小型的健身房。”
“想让你变得厉害一点。”陈祁解释:“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
只是想看你很厉害、很坚强的样子。
林潭秋听懂了,她听到耳畔的风声,内心涌上一股向上的冲劲儿。
手指紧紧扣着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少年的脖颈处,内心涌现暖流。
“陈祁。”
“嗯?”
林潭秋的声音更大了些:“陈祁!”
陈祁含笑:“嗯。”
“陈祁。”
“嗯,我在。”
……
林潭秋去了医院,还是之前的医生给她看的,那个医生也同样是心理科的主治医师。
带林潭秋进了办公室进行简单的交谈,林潭秋进去之前看了一眼陈祁。
陈祁坐在门口:“等你出来,不想听他唠叨了就直接出来。”
站在一旁的医生:“……” BaN
要不是我跟你妈妈认识……
我忍。
林潭秋是在一个小时后出来的,医生说是心病,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并跟陈祁说晚上睡觉前可以喝一杯温牛奶助眠。
陈祁点了点头,瞧见林潭秋神色不是很好,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蔫蔫的小白菜。
他走过去拉着人的手迅速走出医院大门,问她:“还想去拳击场吗?”
林潭秋脑子里还正回想着刚才医生的问题,没晃过来神儿。
“嗯?要去的。”
两人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健身房不大,有附近住在这边的人会办年卡每天下班之后健身保持身材,也有一些自由工作者喜欢来这里健身锻炼。
陈祁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带着林潭秋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两人换好衣服,陈祁捏着地上的拳击手套走过去给她带上。
林潭秋第一次带这种很大的手套,顿时感觉两只手宛如两个锤子,有些好笑。
“笑什么?”
林潭秋抿唇:“我跟谁打?如果把对方打伤了要赔钱吗?”
“不用赔。”
陈祁指了指自己:“跟我打,我还没被女朋友打过,你试试?”
“家暴……不太好吧。”
陈祁哼笑:“长本事了。”
林潭秋难得开玩笑,跟着陈祁上了台上拳击场。
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江城拳击场上的人那么不要命,你脚下的,是无数为你喝彩的人群,你站在高处,你在拼命,只为了生活。
在那种拳击场必定是跟酒吧签了合同的,酒吧的流水本就不多,如果真的能有出路,早去打职业了,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那样一个小小的地下室舞台上。
林潭秋忽然问:“你当时,为什么去打拳?”
陈祁毫不掩饰:“钱,不是说了吗?”
林潭秋问:“那你现在有钱了?”
听肖畅那话,如果陈祁不去打拳,就要找另一份职业,如果那么好找,当初也不会被江城设计过都没走了。
陈祁摇头,很直白:“没有。”
那台钢琴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余额了。
林潭秋好奇:“那你……”
“我妈的。”
陈祁说:“她把她所有资产都留给我了,之前不想动。”
凌诗澜的公司则是留给了那个比他仅仅年长十岁的小舅舅,陈祁没见过他,也不好奇。
可能她死的时候也非常恨陈严的吧,不然不会在住院之前就找了律师划清资产,并且把账户上的所有钱都给了他和她的家人。
林潭秋点了点头,懂了一样,看着远处的沙袋说:“要不,我们先从沙袋打起?”
陈祁笑了声,跟她说什么样的姿势最不容易受伤,就坐在一旁看着女孩打。
大概是太瘦,她的手劲很小,想要让她每天跑步的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决了。
林潭秋睡不醒的时候,声音很像是在撒娇。
他根本扛不住的。
-
距离开学只剩下了一周的时间,几乎每天林潭秋都会准时在下午五点跟陈祁一起去打拳,有这个专业师父的教导,林潭秋也算会了一点皮毛,遇上小混混不至于惊慌失措。
等她买了一个电子秤回来,发现比之前重了十几斤。
但看起来没有发胖的迹象,精神都要比之前的好许多。
现在才十点,吃早餐太晚,午餐又太早,林潭秋躺在床上难得赖床。
等陈祁进来叫她,她手臂勾着陈祁的脖颈,迫使他只能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唇瓣在少年的唇角亲了下,时不时的哼了声。
“陪我睡会儿,好困啊。”
林潭秋眼角有些润湿,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等陈祁躺下来,她翻身,手指摁压着陈祁的肩膀,鼻尖在他脸上慢慢蹭着,想要找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陈祁躺在床上,鼻息间是少女身上的清香,明明是用的一个沐浴露,却总感觉她身上的味道跟他的不太一样。
手指微微颤抖,逼的他的眼尾泛红。
“草。”
陈祁桎梏住她的肩膀,呼吸停了半拍,声音沙哑:“林潭秋,别撩我了。”
大清早的。
林潭秋睁开眼,眼眸里带着狡黠:“什么?”
陈祁额头青筋冒起,空气中甜馨的味道侵占了他的鼻息,稳了稳心神,他闭上眼,语气里带着威胁:“林潭秋。”
林潭秋气定神闲,趴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又问:“是吗?”
“嗯。”
陈祁耳根发烫,眼皮好像在烧。
她声音很轻:“陈祁,你叫我姐姐,我帮你好不好?”
陈祁轻笑了声,笑意从喉结发出来,一阵一阵的颤。
殷红的眼尾挑起,声音沙哑,占着上风——
“行啊。”
“姐姐。”
陈祁紧握着林潭秋柔弱无骨的手指,压着她一只手的手腕,整个被压制,且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已然汗涔涔的一片。
对上女孩犹如一泓清水的双目,眼尾沾染了些湿漉漉的水意,他更受不住了。
“我除了年龄小点儿,您还哪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