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谢谢师弟。”这边商议好,众人便都退了。
许千阑耐着性子,踱了一会儿步,将剑放下,引江暮进寝殿,坐在桌边转着茶盏,“师叔请早些休息吧,弟子在这里守着,放心。”
江暮道:“我还未洗漱。”
“那你……那您去啊,旁边的门,推开就是,庭院后面还有温泉,您想泡也可以过去。”
江暮:“我去泡温泉。”
“嗯。”
等了一会儿,江暮又道:“我去泡温泉。”
“嗯。”
江暮:“后院黑。”
“您点灯啊。”
“点灯也怕。”
许千阑:“……”
他拂袖起身,推开后院的门,一路挥亮两边灯盏,这温泉周边修葺了亭子,他倚靠着亭柱,抱臂而立:“师叔请吧。”
水汽缭绕,衣袂轻动,高束的发随风而起,许千阑的眉宇间带着恣意飞扬的神采,在达到这般境界的修者中,一百多岁实在是很年轻,年少有为,那傲然从里透外,他也不需要掩藏。
他倚门回首,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是满满的不悦。
江暮走过去,伸开手臂。
许千阑:“……”
“帮我宽衣。”
“!!”
“你自己没长……”许千阑及时打住后话,抬手解开他的束带,拉下外衫,这动作稍微带了力气,面前人的身形晃了晃,他只好放缓,轻轻解开中衣,拆去发簪,看那墨发垂落,“里衣还请师叔自己解吧。”
江暮点头,慢慢往前走去,四面帷幔放下,薄纱在水雾中浮动,衣衫落地,听得水声轻响。
许千阑不想等他:“师叔您洗着,我可能先走?”
“你走了,谁为我穿衣?”那轻柔声音透过水汽,好似带了些如梦如雾的蛊惑,丝丝入耳,又看不清。
“……”是不是该庆幸你还没让我帮你洗澡?
许千阑咬牙静立,又等了一会儿,太过无聊,他开口:“师叔您为何单让我留下?”
“你长得最好看,留在身边赏心悦目,心情也会愉快。”江暮淡淡道,话虽如是说,却没有看他。
许千阑无语,抬头看月,看了许久,耐心消耗殆尽,便更没了好态度:“我从不信气运福瑞之说,一定都是巧合。”
“嗯。”水声哗然而动,江暮洗完了,从池中站起。
许千阑转过身:“山下已许久未落雨,您若真是福瑞,就该降雨润泽大地,开个花算什么。”
修者们可施幻术灵决,但到底不是神仙,不能呼风唤雨。
脚步声慢慢靠近,江暮已穿好里衣,发上的水珠沾染了衣襟,他站在许千阑面前:“你说得没错,都是巧合而已。”
话刚落,那一轮月隐入云层,赫然一道闪电,继而轰隆隆雷声四鸣,雨点哗然而落,竟真的下了雨。
许千阑惊愕张嘴,愣了好一会儿,眼看雨越下越大,他的震惊之色也愈发明显。
而耳边偏有人温声道:“巧合。”
江暮说着,再张开双臂,等着他穿衣服。
许千阑拧眉看他,忽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加大力道不容他挣脱,稍往前一推,将他逼至墙面,攥着手腕不松,又探了几番,还是什么也没探出来,可他不相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暮背倚墙,湿漉漉的发垂落在衣衫上,里衣不一会儿就被水珠浸透,他的目光扫过手腕:“疼。”
许千阑不放,重复方才的话:“你是什么人?”
江暮只好将目光挪回来,对上他的脸:“你探得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我探得你是凡人。”
“那便是了。”江暮趁着对方失神,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从他掌心中脱离,往那椅背上的衣服一瞥,“穿衣。”
许千阑兀自不动,他淡淡摇头,转身自己去拿。
身后人还是不敢置信,眼微眯,手中暗施一道灵决,流光从袖中闪过,一条光练陡然绕过江暮手腕,打了个转,继而划过他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腰,再一收,他人就被这光练绑住。
光练一收,他被拉到许千阑面前,刚才的几步白走了,衣服还没拿上。
近在迟尺,许千阑凛冽看他:“你怎么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