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当年的言疏影,但又不太像,言疏影表面强势,其实私下很注重亲情和家族声誉,可按照现场的局势来看,言家掌控者清楚明白一点:
——言疏月要彻底和言家决裂。
陆离歌又是什么时候上的位?不声不响悄无声息,半点预兆没有,言疏月默许了那便是信任她。
信任,默许……
“你和陆离歌……你!”言亮允气息喘不上来,捂着喉咙躬身咳嗽。
黄子恩默默倒了一杯茶搁在男人面前,责备道:“言小姐,您这样闹太过了。”
“再提醒你一句。”女人的目光冷得如凛冬屋檐下垂坠的寒冰:“如果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风轻云淡,他立刻噤声。
言疏月懒得再看他,起身挽好提包,鞋跟踩出沉重的打击声:“父亲,股权转让手续已经办完多日了,既然您觉得我比不过姐姐,那您就对着言疏影的灵位好好照顾自己吧。”
发尾扫过言亮允的手背,令男人顿然醒悟,怒声喊停:“你要去哪?现在翅膀硬了?家里把长渊交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不离不弃重振辉煌,你在做什么?一个没有出生的歌手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言疏月,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们!”
言疏月背对着金碧辉煌的内厅,眼前的墙壁璀璨而糜烂,只有岑今一个人看见了她的眼泪,从右眼流出,缓缓地,将妆容涮去精致。
言亮允不理解她今日的爆发,但身为助理的岑今清清楚楚,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那一根稻草。
是无边无际的压力,是所谓“自家人”的否定,是被迫挤在小小办公室里昏天黑地的月光,是死去长姐的对比,是世家的嘲笑,也是再没能得到的自由。
言疏月牺牲下半辈子的自由让家族企业站稳,却换来一句“始终比不过言疏影”。
不是陆离歌挑唆的,相反,是陆离歌打开枷锁解救了被困在囫囵里的言二小姐。
岑今不敢低头看手机,将手背在身后凭感觉按开陆离歌的对话框,盲打了一个:1。
她不知道消息能不能成功发出去,如果再轻举妄动,言亮允一定会爆发。
实际上,这位十六岁就来到言家,辅佐了将近二十年载的助理高估了言老爷对二女儿的疼爱,中年男人快步往门口挪动,手里敲响手机键盘。
言家没有黑势力,但豪门潜移默化有自己的一套保护体系。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分分秒秒要抵抗外界的任何迫害。
可想而知言疏月没能走出这间房,她料想过这副场景,只是今日才真正落实,还有一个更残忍的事实——言亮允真的不疼爱她。
三十名保镖站在门后,黑沉沉盖住乔家湾精致悬挂的灯笼,他们倒也没使用暴力,甚至对言疏月喊着尊称:“二小姐,您回家吧。”
言疏月握着包袋筹划怎么跑出去,岑今从背后冲上来,手里抡起一张木椅丢出门口,人未到声先响:“二小姐!快跑啊!”
和陆云野待多了,言疏月反应迅速,刹那间脱掉高跟鞋弯腰往门外跑,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依稀听见言亮允压抑的声音在身后,咬牙切齿般。
“给我把她抓回老宅!”
老宅建在与别墅反方向的城西,与海市就隔着一条江,守卫森严至极,那里有言家的秘密,还有她曾经的童年阴影。
绝对,不能,回老宅。
……
陆离歌第四场演出跨越了半个国内地图,结束后有一周休息准备的时间,算上路程还有拍摄与彩排,其实真正放松的日子只有两天。
叶淼淼和当地工作人员约了顿饭,吃完顺手打包宵夜给陆云野,谁知在门口敲了半个小时才见对方睡眼惺忪地开门。
“我的儿,有这么累吗?”她从门缝挤进去,习以为常地捡起散落满地来不及收拾的衣物:“你今天就吃了个盒饭,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陆云野慢吞吞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想看时间,消息栏上赫然出现岑今两小时前发来的数字1。
叶淼淼收拾完地板,凑上来看她是不是睡过去了,不料两人撞个满额,小助理痛得眼泪打转:“干什么啊突然坐起身?诈尸了??”
“订机票,最近的航班。”陆云野动作麻利迅速地穿好衣服,催促面前傻眼的女生:“快点!”
很少见她疾言厉色,叶淼淼跟着慌起来:“好……好你个头!倒是先告诉我飞哪里的航班!”
“回家。”
叶淼淼“哦”了一声打开订票软件,陆云野抓着袜子停顿须臾,突然打断:“目的地改成海市郊区的小机场……”
“还有,让林思雪帮我把跑车开到那,车钥匙在长渊储物柜右手边第二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