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花季与你》录制厅的路上, 曲阳漾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她已经从经纪人的口中知道节目组对她的期望是什么样的——也就是大三角甚至更多角的复杂关系展现——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完成。说来也讽刺,当年白木汐第一次来录制《花季与你》的时候,她不知道多羡慕白木汐能和沈柊一起录综艺, 事到如今,她终于也收到了邀请, 心境却已经与那时大不相同了。
在那天后, 被某种陌生的心情所折磨着, 曲阳漾下意识躲避着和白木汐的会面。而她很快发现这样的举动没什么意义, 因为即使她不去主动做这种事, 她和白木汐碰面的机会也已经比以前少了不知多少。
明明是她追求的结果,却半点都没有为此感到开心, 这样矛盾的情绪日复一日地让曲阳漾坐立难安, 直到今天。
这算什么呢, 白木汐是可以和别人交好的, 是可以和别人做朋友的,也是可以喜欢上别人的, 本该是这样才对。
自己原来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曲阳漾想,还是说女孩子之间……会更容易有这样的独占欲?
不管她心里到底是这么想的,她都很快就要见到白木汐了。曲阳漾一路上做了不知多少个深呼吸, 表情严肃的像是要赴战场, 和跟拍的摄像师交流也很少, 但好在对方似乎以为她是紧张, 并没有觉得奇怪。还没有整理好的心情像是定时炸弹, 曲阳漾强自想着得认真工作才行, 然后惴惴不安地推开练习室的门——
“呀啊?!”
类似气球爆炸的两声突然响起, 吓得曲阳漾叫出了声, 随即是纷纷扬扬的彩纸从天而降落到她身上,像是下了阵雨似的。能做出这种欢迎仪式的人实在好猜过头,在曲阳漾意识到之前,她就已经脱口唤了那个名字:“……白木汐!”
“在这呢!”
从打开的门后传来声音,藏在打开门扉后的人随即探出头来,笑容与发色一般的明亮:“欢迎来到《花季与你》啊曲阳漾,!”
开门前的不安像是假的一样消失了,曲阳漾没好气地上前把人拽出来,夺过她手里的纸筒看了一圈:“幼稚死了!我刚才还想着进门是不是要抱一下显得郑重一点、结果你就在里面玩这种东西!这东西危不危险啊,你伤着自己怎么办、白木汐你这人真是——”
白木汐几次想开口都被她连珠炮似的盖过去,于是无奈地笑起来,干脆张开了双手:“那按你的法子重新来一次也行。”
她做出的肢体语言已经很清楚,曲阳漾却一下子卡了壳,看着眼前的人晃了晃手,毫无所觉地催促她:“抱不抱呀?”
白木汐这人真是讨厌死了,曲阳漾想,明明连别人是什么心情都不知道,真是……
但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白木汐其实只做了个虚抱的架势,是只打算揽一下的意思,但曲阳漾偏要用力撞到她身上去,结结实实地砸到白木汐身前,砸出她哎呦一声,然后曲阳漾就听到白木汐的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二重奏一样地在她耳边响:“你这和抓犯人似的、我又不会跑。”
真是傻乎乎的。曲阳漾闭上眼,头一次感谢自己是个比她年纪小的女孩子,做出什么举动都不显得多突兀。她小心地将鼻尖埋进白木汐的藏青色毛衣里,偷偷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环抱住了太阳。
“喂曲阳漾,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身后传来林北戏谑的声音,佯装委屈一样地抗议:“我也帮着搞这个炮欢迎你了啊,怎么不见你来关心一下我,真是眼睛里就只看得见木汐。”
曲阳漾于是站直了转过去瞪他,两个人绊了几句嘴,最终也虚虚抱了一下算作停战,林北笑的很狡黠,在退开时以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悄声说:“你这胆子真是大。”
曲阳漾不明所以,退开后看到林北示意地往旁边努了努嘴,她跟着转头望去,一时间呼吸一滞,旋即拉开不算很自然的笑容,打招呼道:“……沈老师。”
不远处的人只是站在那里,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安静地投过来,看不出什么异状,曲阳漾却莫名有些心虚。但沈柊看起来只是面色如常,甚至带上些礼貌的笑意,中规中矩地颔首回应她:“又见面了。”
在她面前,曲阳漾本来就放不太开,如今又似乎在另外一层意义上感受到局促。她讷讷地和沈柊闲谈几句就再进行不下去,倒是沈柊有样学样地倾身过来揽了她一下,桧木的清冷香气扫过鼻尖,淡雅却疏离。
沈柊对她内心翻涌起来的心绪却并无察觉,打过招呼后很快错开视线向门口走去,扬声问:“要帮忙吗?”
“嗯?不用啦。”不知从哪要来了扫帚,正在清扫门口彩纸的白木汐抬起头来,对走过去的沈柊露出明朗的笑容,“刚才的声音有吓到你吗?”
沈柊摇头,唇边的笑意浅淡,却不知比刚才向她打招呼时要柔软多少倍,语气都显得轻缓:“你之前不是给我打过预防针了吗。”
掌心刚刚感受到的属于白木汐的温度还没散去,曲阳漾悄悄扣入掌心。在不知何来的苦闷心绪里,她突然有种预感,今天可能不会过得很平静。
*
曲阳漾年纪虽小,社交能力却强的很,毫不认生地和练习生们一一打过招呼,其中还有个意外之喜。
“你们两个认识啊?”
看着抱在一起亲密地说着好久不见的曲阳漾和言星,白木汐茫然地眨了眨眼,曲阳漾嗯了一声抬起头:“我们是同学。”
迟迟地意识到曲阳漾也才十八岁,比练习生中的一部分人年纪还要小,白木汐恍然地点点头:“所以你要是一念之差的话——现在就也会在《花季与你》这节目里做练习生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吧,”曲阳漾皱着眉想了想这样发展的未来,总觉得不太情愿,话锋一转,“怎么,想听我喊你白老师吗?”
“倒也没有这么想……”
“那我就偏要这么喊。”看白木汐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曲阳漾反而来了气,一连声地唤,“白老师白老师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