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2 / 2)

岑肆脑袋里的东西像个定时炸弹,贸然切除的危险性太大,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保守治疗也只是尽量缓解疼痛。

关键是它的成长是不可逆的,总会逐渐蔓延,压迫神经,影响正常生活。

以岑肆的性格,他不可能等到自己看不清或是路都走不稳再任人摆布,这条路走到尽头反正也是离开,干脆还是找个时机把它切了。

概率是玄学,人总要冒险嘛。

22岁动手术是他定的时间,不早了,他比任何人都有数自己是什么状态,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很差,仗着越来越大的药量伪装起健康人的皮囊罢了。

他也不想吃那么多,不是为了在江识野面前逞强,只是真忍不住。真发病的时候他痛不欲生,医生能给他开,就是心疼,也无奈。

既然他总会在半年后走上手术台,他想至少现在要过得体面一点。

所以说再拍一部电影,《无法配送》的慕先生就是大病初愈后黑化的反派,他希望这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再接一部综艺,还个人情,尝试个新的娱乐圈玩法,再说这可打得是养生综艺的噱头,说不定真能养生呢。

所以说和前任复合。

江识野以前是个多么含蓄内敛的人啊,他却那么主动地冲自己告白了。岑肆本就是自私鬼,怎么狠得下心拒绝?

最开始他是犹豫的,但后面想到他反正失忆了,最大的包袱也放下了。

失忆了,少了那么大段感情积淀,那就不会那么爱自己。

哪怕自己真没活下去,他抽身也快。

岑肆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一如既往只考虑自己,顶多顾他的,就是想借着自己娱乐圈的资源带江识野快快火起来,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明星。

他好像也只能做这些了,说是为江识野,其实也还在为自己,填上自己最后的遗憾,弥补自己曾经的亏欠。

他一直就是个利己主义者。

后面他的心思当然就变了,好像第一天就变了,他的爱是叠加的,江识野的爱也是双倍的。只要和江识野多待一天,他就舍不得让他抽身,总觉得必须活下去了。

倒也不是说爱情多么伟大,只是源于人生最简单的意义与情趣,单纯地悲观主义变乐观而已。

“我想过未来,僵尸,我想过未来。”空旷的击剑馆里,岑肆不停地给他擦眼泪,但江识野的泪停不下来,“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你总是想得很多。其实我现在做手术的成功率已经挺高了,我肯定会好的……我只是,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有后遗症而已。”

“……有多高。”

“嗯?”

“成功率有多高。”

“就是你进去前是百分之零,出来就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岑肆手掌去贴他的脸,“你信我好不好?”

岑肆每次让江识野信他的时候,江识野都是信的。

他也不会辜负。

但这会儿江识野还是说不出话来,心里还是揪着,难受着,“我恨死你了岑肆。”手里的击剑不停地戳岑肆的身上,裁判器一直在响。

岑肆又忍不住笑了:“你别戳了,要不我俩来场击剑?”

他退后,也拿起另一把击剑,那是注定要从自己手上挥洒的银芒。

两人没戴面罩,因为待会儿拍照是要露脸的,虽然这会脸都哭花了。

他们各自站在剑道一头,两个高挑的身影,毫无敌意的目光,完全亲密的对手。

击剑赛道长14米,他们从15岁第一次在体校见面,已经彼此经历过六年。这六年或许有对方陪伴,也或许没有,但心里总有个位置。但江识野歌词里14米的爱河走得不仅仅是六年,或长或远,而此刻只需要相爱的两人三四步便可跨近,三四步就可以彼此相拥。

于是两边电缆线还没怎么延长,

红灯和绿灯已经同时亮起。

击剑刺向彼此的胸口,裁判器的哔声像是什么少儿不宜的词汇隐晦奏响。两人对视一眼,火花迸溅。

啪啪两声,剑都掉在了地上,叠在一起。

像又再次接吻的他们。

这里是神圣之地运动场,所以只会落下最神圣也最粗暴,最迅疾又最漫长的吻,汗水和泪水交织的吻,酸得咸,咸得甜。江识野的手陷进岑肆头发里,还哭着,抽抽搭搭地问他:“你为什么有信心能病好,却没有信心能回到赛场。”

岑肆不说话,脸埋进他的侧颈,像只猎豹一样咬着关键的位置。

所以江识野的声音也刚好落进耳畔。

“你能回去的,以前你总是让我信你,这次你信我好吗。你一定会重回世界第一……”

“岑肆,你信不信我?”

岑肆。

平舌的岑,平舌的肆,远远比不上江识野三个字读起来意味深长,可它利落干脆,能以最简单的方式念出来,拗口又直接。岑肆知道,自己的梦想、傲气和价值,也都在江识野念的这个名字,这句话里了。

他肩膀突然剧烈抖动,哭得停不下来。

“……我信。”

过了会儿。

江识野都不哭了,也站酸了。

岑肆竟然还在哭,鼻涕眼泪都蹭到自己脖子上。

江视野眨了眨眼。

犹豫了下,他微微踮起脚,摸着岑肆的后脑勺,把他慢慢带到自己怀里。

手又移向后颈,轻轻地掐,安慰道:

“乖,别哭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岑肆的任督二脉,他又剧烈一抖。

猛抬起头。

泪眼婆娑一张脸。

却皱起眉来。

他把江识野按回正常高度,把他脑袋塞到自己胸口,不太爽的语气:“谁叫你学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