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三辆车。说好孙施惠他们请客的, 去的路上,琅华给汪盐发语音,说去的那家这个点客满到爆, 包间也没位置了。
琅华认识那里的经理,已经让额外赶一单,只不过外送到她店里。
这里离她店里也近。
一长条的语音放完,孙施惠已经听到了。
汪盐扭头看他, 开车的人没意见, “反正你吃饱就行了。”
他又嫌打包的了,汪盐知道。
“琅华的意思听起来已经这么定了……”
孙施惠把方向盘之余,投一眼到汪盐脸上, “我听起来像是反对你?”
汪盐被他一噎,“满脸写着。”她投诉他。
“那是你眼瞎。”孙施惠痛批道, “汪盐,全天下的人反对你,我也不会。”
身边人无端愣在那里。
再听到他问:“知道为什么吗?”
“……”
“猫就是猫,一时好,一时歹。犯起轴来得罪亲爷娘都不怕,今天又沽名钓誉的做起好人来了。哼,非我族类。”
他指她从前为了和盛吉安一起,拼着忤逆不孝也不“悔改”;
如今,一次次以她“孙太太”的名义, 倒是之前叛逆的影子一点没有了, 全是贤惠端庄。
饶是如此, 孙施惠在冯家也没有不给她面子。她要息事宁人, 就听她的。
这就是他说的不会反对她。汪盐一分钟, 短暂又骤烈地坐了趟云霄飞车。
“你觉得这样的孙太太, 假惺惺?”汪盐忍不住地问他。
孙施惠傲慢看前路,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不敢。可我更喜欢浴室里的孙太太。”
“……”
“起码够真,够活。”
汪盐登时只觉烧起来了,身上,她怎么也想不到孙施惠会这样说。她喃喃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来还击他,最后只急急两个字,“流氓!”
开车的人,大白天里,和她纠缠不休,“我干什么了我就流氓,衣服是你自己脱的,炸碉堡一样地毫无畏惧地往那一站也是你自己肯的。”
“那是你不出去!”
“我出去你还能骂得到我流氓吗?”
汪盐哑口,她也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可别顺着男人的思维纠缠,越缠越糊涂。
她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纠缠,故意回味。
天下乌鸦一般黑。
车里空间毕竟有限,孙施惠刚才牌局上,染了一身烟味,外套也因为给汪盐披,全潮了。衣襟上多少也沾了点汪盐妆渍,口红。
他一团狼藉地开着车。
汪盐不去理他,拨下遮阳板补妆。她刚旋开口红管,听到身边人懒懒开口:
“汪盐,你腰窝上有颗痣……”
不等话说完,汪盐就拿口红涂花了大放厥词人的脸。
孙施惠始料未及,掌舵方向盘的手倒没闪,只是警告她,“开车呢,别闹!”
直到三辆车依次停到琅华店门口的时候,孙施惠都没能把脸上的口红给擦干净。
他半边脸上红花了一片。
下车落锁的时候,俨然从哪个风月堆里爬出来似的。
琅华和孙津明都看到了,后者笑话施惠,“你俩开着车都能这么激烈!”
汪盐在边上也不解释,更无所谓被误会取笑了。
倒是琅华,头一次听孙津明这么正经颜色地调侃别人,还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她无动于衷地蔑视了施惠和汪盐一句,“矫情,妖孽。”
孙施惠听到了,朝琅华还回去,“离了冯家了,琅华,我也得空问问你,你没事要嘴那么不留情地说人家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做什么?嗯?”
他的言外之意,不是她,今天未必有这么一挑子烂事。
琅华无情朝孙施惠一冷哼,挂落着汪盐,就差骂他们一对白眼狼夫妻了。“下次你老婆被人围攻为难,我就是死在那里,也不会多嘴一句了。”
“你帮汪盐的情我自然记着。明天就还礼给你,但是……”孙施惠刚想提醒琅华些什么。
汪盐却喊住他,“行了,我肚子好饿,不是吃饭的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对姑侄最不缺的就是说教了,偏偏每次交锋对峙,都只剩下一张嘴。彼此都是尖锐的獠牙,嚼什么都是破碎淋漓。
汪盐适时出声,孙施惠果真没下文了。孙津明只看戏颜色的笑两声,中肯点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琅华不大喜欢这句一物降一物。她带头往店里去,今天周六,午饭茶歇时间,店里也依旧有客人。
店长和各级别的销售看到琅华过来了,也都一一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孙总、华姐的喊着,相熟些的喊她小花,店长就告诉小花,昨天章太太过来看那套定制婚纱,有一处还要改。
琅华点头,往她休息室去的时候,知会店长,“章太太这一单还是同行让单过来的,你务必给她办妥了,不行就带师傅上门去量吧。”
店长答,晓得。
说话间,店长看到了施惠。竟然没敢同他打招呼。一是他脸上乖张的口红痕迹,二是,他得有好多年没再来过姑姑店里。
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骨相美人。
孙施惠一心朝琅华休息室去,步伐迈得快了些,回头看汪盐一眼,也伸手牵她。店里那些销售即刻就明白了,这就是施惠的新婚妻子。
店长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提醒大家谨言慎行,别瞎问,更别瞎打听。
中午这一顿,在琅华休息室吃的。琅华点了许多,也叫了店长一齐来。
很道地的本帮菜,一道帝王蟹面混着三虾的浇头,就足够一行五个人满满饱腹了。
面为了口感,特地是生面拿过来自己煮的。
琅华的休息室配着简练厨房,之前都是给他们员工解决三餐方便的,自己下火还是第一次。
她哪里会这些,面就交给汪盐煮了。等着水烧开的工夫,汪盐问琅华要账单,说好这一顿他们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