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王那天回去了吗?”沐钰儿拧眉去问唐不言。
唐不言摇头。
“绍王殿下一出珍珠阁,公主殿下的人亲自送人离开的,我的人没追上。”俞寒解释道。
“那你出来看贯韵香之后可有发现头顶还有一人。”沐钰儿继续问着俞寒,“甚至很有可能有两个人。”
俞寒揉了揉额头:“我当时太害怕了,后来发现贯韵香竟然打算抓我,怕说不清这事,就跑了。”
沐钰儿拧眉:“那你睡着的时候,可有听到有人上楼的动静。”
“只有刚睡下去的时候,有听到脚步声,大概是午时多一点。”俞寒沉默,“我之前都没好好睡过,那个位置安静,软塌也很软,所以我当时睡得很沉,那个脚步声也是模模糊糊才听到的,本打算躲起来,但一放松下来,就实在太累了。”
沐钰儿嗯了一声。算了算时间:“那正好是贯韵香来的时间。”
唐不言捏着手指。
“那上面的动静你也没听到?”沐钰儿认真说道,“你仔细想想,只有找出到底是谁杀了贯韵香,你才能摆脱嫌疑。”
俞寒拧眉,仔细回想着,却发现那段记忆从脚步声开始,到重物坠地声结束。
沐钰儿有些失望地合上本子。
“好像有……”俞寒冷不丁说道,“咚咚咚的声音。”
沐钰儿一惊。
“我那个位置很靠近那个台阶,我不知道是鸟雀的啄木头的声音,还是有人上楼的声音……”俞寒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不对,不想人的脚步声。”
“是那种拐杖拄地的声音。”俞寒拧眉说道,“但这个楼梯底下是空的,若是有人腿脚不方便的人上楼,应该声音更大此事,不可能只有拐杖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唐不言问。
俞寒摇头:“不记得,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是声音有些恐怖,这才记住一点的。”
“真的没有了。”俞寒苦笑,“我不是不想洗清嫌疑,可所有的证据就是指向我。”
现在的证据确都是说明俞寒很有可能是杀死贯韵香的凶手,毕竟如今裴眠已死,她和贯韵香在之前一直都有矛盾。
“行,你若是有想起来起来的,一定要找人告诉我。”沐钰儿把笔纸收起来,认真嘱咐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俞寒敏锐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沐钰儿看了唐不言一眼,含糊说道:“苗玉莲遇刺过,凶手胆大包天。”
俞寒脸色微白。
“行了,我先走了,我到时候留个人每日都溜进来看你,你有认识又发现,就跟她说,大概是一个小娘子。”沐钰儿吩咐道,整个人轻轻一跃,重新回到唐不言身边。
“你,你何时来给我阿娘治病。”身后俞寒犹豫问道。
沐钰儿皱眉:“我直接让菲菲来吗?”
看余家的样子,瞧着连大门都进不去。
“不碍事,我会让人来接俞夫人的。”唐不言认真说道。
“你如何能来余家接人?”俞寒怀疑问道,随后看向沐钰儿,“你武功这么高,为何不今日带我阿娘走。”
沐钰儿大吃一惊,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就带她走啊,这不会就让人发现她不见了吗?”
俞寒伸手握着窗棂,冷笑一声:“知道又如何,我阿娘若是死了,他们才更开心。”
沐钰儿有些犹豫。
“俞夫人若是不配合,如何带出去。”唐不言说道,“我定会把她接出来的。”
俞寒死死盯着他看。
“少卿说话算数的。”沐钰儿连忙说道,“说能接一定能接。”
就在此刻,紧锁的厢房内传出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是哄小孩的童谣。
俞寒安静地听着,随后好想整个都泄了一口气一样,重新坐会椅子上,镇定说道:“你最好信守承诺,不然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
—— ——
沐钰儿脚步沉重出了余家大门,看着余家管家迫不及待关门的样子,叹气:“俞寒也该可怜的。”
唐不言沉默着下了台阶。
沐钰儿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随后突然问道:“少卿今日怎么失态这么多次。”
唐不言笑了笑:“余家如此境遇,只是觉得惋惜而已。”
“惋惜什么?”沐钰儿不解问道。
“这位……俞夫人……”唐不言侧首去看沐钰儿,好一会儿才说道,“年轻时也是生动活泼的女郎。”
沐钰儿惊讶:“少卿你怎么知道?”
唐不言只是笑着没说话。
沐钰儿只当唐家是什么都知道,便也跟着爬上马上。
“她是……”唐不言坐上马车,看着沐钰儿正捏着糕点没心没肺吃着,冷不丁说道,“名人太子妃的……”
沐钰儿腮帮子鼓鼓地看过来,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闺中密友。”唐不言轻声说道。
沐钰儿咽下嘴里的东西,长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认识公主殿下呢。”
唐不言收回视线,为她倒了一盏茶,推了过去:“马上就暮鼓了,回家吗?”
沐钰儿点头:“行,明天再去裴家和贯家看看。”
她吃了两块糕点压压肚子,继续说道:“裴眠喜欢夏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夏喻是纨绔子弟吗,故意玩弄人家小娘子的感情吗?”沐钰儿嘟囔着,“没听说啊。”
要知道,夏喻在洛阳可是和唐不言齐名的小郎君,若当真是这样的人品,想来也配不上和唐不言放在一起被人比较。
“夏家是武将出身,是寒门出声,虽靠镇远侯建功立业,但毕竟根基尚浅,淡裴家世代文人,高祖父甚至在前朝做过宰相,太.宗朝也入过阁台。”唐不言低声解释道。
沐钰儿皱眉:“所以,两个人哪怕真心喜欢,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能很难。”唐不言嘴里说着不确定的话,可口气却格外笃定。
“家世真的这么重要的嘛?”沐钰儿捏着手中的糕点,突然索然无味,恹恹问道。
夏家好歹是现在洛阳城内炙手可热的陛下亲信,而裴家再是光辉,也是先辈荣光,如今的裴家也落寞了。
不过是一个姓的问题。
唐不言眼波微动,嘴角微微抿起:“我们和她不一样。”
沐钰儿把捏碎的小糕点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慢慢吞吞塞进嘴里。
唐不言伸手,轻轻覆盖着她的手背,认真说道:“唐家不需要靠子女联姻巩固基业,我前头的两位哥哥娶的也并非三家五性的大家,我阿姐嫁的也不是占据豪姓的郎君。”
沐钰儿盯着那双精致如玉的手指,蓦地觉得那双手金贵起来。
“你不信我?”唐不言缓缓握紧她的手背,声音紧绷问道。
沐钰儿抬眸,盯着唐不言那张认真的俊脸,好一会儿把嘴里的糕点塞进嘴里,满满当当,含含糊糊说道:“我们先说这个案子的事情。”
这明晃晃就是逃避的态度。
唐不言叹气:“你又要逃避吗?”
沐钰儿置之不理,准备伸手去捏第二个糕点。
唐不言冷酷无情地把糕点端走。
沐钰儿手指扑了一个空,顿时委屈巴巴地垮下一张小脸。
“我不是夏喻,也不是裴眠,若是我碰到喜欢的人……”唐不言握紧手心的滚烫的手,眸光认真而执着,“我不会放弃的。”
沐钰儿被那目光看的心跳加快,好似一只小猫儿呆坐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很快又挪动个位置。
竟然是直接靠近他,嘴里长长哦了一声。
女郎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秋裳传了过来。
唐不言一怔。
“肚子饿了。”沐钰儿伸手,绕过他把糕点抢回来,也没有奏凯,反而继续贴着他坐着,嘴里很快就塞满糕点,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唐不言嘴角紧紧抿起。
“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爬山了。”沐钰儿挑了一块自己不喜欢的杏仁糕,反手塞进唐不言嘴里,“大不了下次爬雪山,我多穿两件衣服。”
唐不言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眉眼弯弯,眸深似海,轻轻嗯了一声。
——冬有密雪,碎玉之声。
沐钰儿眨了眨眼,耳朵微微发红,状似平静地收回手,继续低头吃糕点。
“晚上一起吃饭吗?”沐钰儿难得吃了几块就不吃了,开心邀请道,“今天张叔煮了梨汤喝。”
唐不言慢条斯理把杏仁糕点吃完,犹豫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我今日得回家一趟。”
“今天不是初一和十五。”沐钰儿快做了他半年邻居,也算对他的一些生活了如指掌,不如惊讶问道,“你回家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阿娘。”
沐钰儿也不追问,哦了一声:“行吧,那下次请你喝,张叔的梨汤特别好喝,外面都吃不到的。”
唐不言点头。
—— ——
唐家得到唐不言回来的消息,原本安静的内院顿时热闹起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唐夫人连忙吩咐道,“叫厨房做些三郎爱吃的菜回来,对了,梨汤还有吗,他每年入了秋都会咳嗽,感觉让人炖一盅……”
“行了,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唐阁老摇了摇头,“就是他每次一生病你就如临大敌,他才不爱回家的。”
唐母被人阻了满腔热情,冷笑一声:“少拿我做筏子,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这宝贝儿子,整日去做那个修业房到底是为什么,她可是我身下掉下来的肉,你们这些没走一遭鬼门关的自然不心疼。”
唐阁老被人怼得咳嗽一声,讪讪地把手中的茶放了下来,委屈抱怨道:“好端端骂我作甚。”
唐夫人看着屏风后出现的人影,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三郎给阿耶阿娘请安。”唐不言行礼问安。
“快进来。”唐夫人连忙说道,“这回来也太不巧,我和你阿耶刚吃好饭,收拾干净,不过刚才已经让厨房重新备放了,稍等片刻就好……哎,是不是瘦了些。”
唐不言坐下下手,低声说道:“有劳阿娘费心了。”
“你这时候回来是做什么?”唐稷问道,“我听说你把贯家那个案子接下来了。”
唐不言嗯了一声。
唐稷拧眉:“这事闹大了,你可是要挨骂的。”
“总不能看着死者不安眠,活者不安生。”唐不言镇定说道,“此案也许还涉及之前的江南的案子,吴家的那位叔叔就是在牢中冤死的吴籁青。”
唐稷抿了一口茶,轻声呵斥道:“胆大。”
谁是如此说着,脸上却无多少怒意。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父子说话了,我去厨房看看。”一侧唐夫人起身说道。
“阿娘,我今日是来找您的。”唐不言抬眸,看着她。
“找我?”唐夫人惊讶,和唐稷面面相觑,“我还能帮到你什么不成?”
唐不言镇定点头。
“何事?”唐夫人跃跃欲试问道。
唐不言沉默,屋内的烛火找的他脸颊明暗不定,显出几分难言的深沉来。
“明仁太子的那位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05 23:52:-06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醋味的锦鲤少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醋味的锦鲤少女 27瓶;有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