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时间,沐钰儿凭借高超的武艺早已让千牛卫众人信服,此时开口,大家都没有多想,只有另外两位朗将对视一眼,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各自带队离开了。
陈策跟着停步,扭头问道:“司长唤卑职做什么?”
沐钰儿打量着陈策,笑说道:“突然发现你这几日瘦了这么多,可是太辛苦了。”
陈策摸了摸脸,笑说道:“瘦了吗,前日牡丹园开圆了,紧罗密布排查了几天,大概是那个时候瘦的。”
沐钰儿笑说道:“辛苦了,海空那两个失踪的徒弟找到了吗?”
陈策神色凝重摇头。
“那控鹤的人都会了吗?”沐钰儿又问,“可不能出错了。”
“这几日夜以继日的排练,已经熟练于心了。”陈策说道,“司长不必担心。”
沐钰儿似笑非笑:“殿下保密如此之严,我这一直无缘得见,难免有些紧张。”
陈策敏锐抬眸,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是寻常笑脸盈盈的样子,心中那点涌现的诡异不安便跟着消失不见。
“罢了,你去牡丹园盯着点。”沐钰儿也不等他说话,便摆手说道。
陈策叉手离去。
沐钰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院子也紧跟着空空荡下来,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离开,相比较前几日的紧张,今日竟然出奇地安静。
曲园乱中有序地热闹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围得两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司长,殿下寻你。”沐钰儿走到北面的时候,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沐钰儿也不惊讶,只是理了理衣摆,跟着她朝着殿下的寝殿走去。
只刚来曲园的那一天见了一面,之后沐钰儿就再也没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也一直闭门不出,不随意召见几位朗将。
殿内还是如此布置,只是今日各处的帷幔都挽了起来,整个大殿便都亮堂起来。
公主殿下正坐在镜前梳妆,大红色的裙摆安静地垂落在地上,一只翩然欲飞的凤凰落在裙尾上,张开的金色翅膀在红色的绸缎上耀眼而富贵,金丝勾勒的火焰围绕在凤凰身边,好似浴火重生一般。
“好看吗?”公主殿下的声音惊醒了沐钰儿。
沐钰儿倏地回神,正准备行礼,只听到殿下平静打断她的动作:“不必多礼,过来。”
这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沐钰儿心中微动,但还是听话靠近,站在内外殿的一处小道上。
“再近一些。”千秋公主笑说道。
沐钰儿便只好停在坐屏边上。
千秋公主眉心一动,口气加重:“进来。”
再进去就是殿下的内殿,也就是寝殿。
沐钰儿犹豫了一会儿,可还是抵不过殿下的注视,抬脚踏入内殿。
只这距离离殿下还差十来步的距离。
“到我身边来。”千秋公主无奈叹气,伸手说道。
沐钰儿一惊,抬眸去看公主殿下。
“来。”公主殿下对着她点头鼓励道。
沐钰儿心中百转千回,简直是百爪挠心,犹豫再三还是磨磨唧唧走了过去,这一次她停在公主殿下三步远的地方,怎么也不肯上前。
千秋公主呲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沐钰儿低着头,老实说道:“不敢,不知殿下寻卑职有何事情。”
千秋公主扭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个人大儿子和你同岁,你可知道。”
沐钰儿歪头,不知殿下为何说起这个。
“你之前给的那个平安符很有用。”殿下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平静,“之前我儿莫名生病,太医久治不愈,我把你给的平安符给了他,第二次就期冀退烧了。”
沐钰儿一惊,一时间惶恐不安。
“我想着你是有人保佑的。”公主殿下扭头笑说着,看着沐钰儿的面容好一会儿,脸上笑意逐渐加深,眸光却又迷离起来,“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希望我儿也是如此。”
沐钰儿嘴角微微抿起,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红色平安符。
“这个符你拿着。”千秋公主拿起大红色的符文,递了过去,“今日拿着不方便,还请司长帮我拿这些,也好再沾沾气运。”
沐钰儿盯着那红色的符,半晌没有动静。
“不愿?”千秋公主却只是盯着她的面容,轻声问道,声音意味不明。
沐钰儿嘴角微动,在这一瞬间,她有无数话想要说出口,却又蓦地想起还未有消息的张叔,便只能艰难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殿下想要借她的手保护自己的子女。
沐钰儿想要保护照顾自己长大的张叔。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痛苦的拉扯,自来幸事皆不能两全,她甚至不敢仔细往下想下去,唯恐露出一丝奇怪的地方。
“若是不愿……”公主殿下声音微微放低,“那便算……”
“卑职会替殿下保管好今日的符文。”沐钰儿却是接过那符文,低声说道,“等宴会结束,殿下亲自来拿。”
千秋公主看着她的眉眼,忍不住笑意加深,可那点笑意不过是点到为止,稍重即使:“真是一个好孩子,下去吧。”
沐钰儿恭敬退下。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之色。
公主殿下看着侍女为她精心挽发,金凤头面的发簪插在发髻上,被打磨得极为轻薄的翅膀在日光下艳艳生辉。
—— ——
今日五品以上的京官,四品以上的流官皆能赴宴。
曲园一时间人声鼎沸。
沐钰儿远远就看到被人簇拥而来的唐不言。
他穿着紫色的官袍,头发被束进官帽中,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人说话时,露出冰白的侧脸,消瘦的下颚,却好似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雪白温润,光华内敛,哪怕人潮涌动,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样子。
许是沐钰儿的视线太过灼热,唐不言终于扭头看了过来,梳理冷淡的漆黑目光只在触及沐钰儿视线的一刹那,瞬间露出笑来,宛若春光破冰,寒潮色青,绝胜皇都。
沐钰儿便也紧跟着笑了起来。
“看什么?”秦知宴张望着。
“没什么,快走吧。”唐不言扭头快走,并不给他探究的机会。
“我听说两位殿下天不亮就在宫门口等着了,是跟着陛下一起来的吗?”秦知宴低声问道。
唐不言点头。
秦知宴摸了摸下巴:“以前可从未这样,我瞧着有些奇怪。”
唐不言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秦少尹不妨去问问。”
秦知宴顿时露出哀怨之色:“三郎好恶毒的心啊。”
这不是叫他去送人头吗。
“说起来,你今天交给那个叶朗将一个包袱,是什么啊?”秦知宴又问道。
唐不言慢慢悠悠说道:“秦少尹也可以去问问。”
秦知宴一下被人怼了两次,气得龇了龇牙:“人人都说三郎是君子,我瞧着是促狭鬼才是。”
唐不言笼着袖子,不理会他的打趣,加快脚步跟上同僚。
他们本就是最后几个来的,刚下马时已经能听到唱歌的声音远远飘来,想来不久后陛下也该来了。
“这玫瑰园好漂亮啊,就是假山多了点。”秦知宴跟在他身后惊叹着。
“前日下了一场大雪,不曾想这花一点印象也没做。”
“好多品种的玫瑰,许多都不曾见过。”
“这盛开的样子,瞧着和牡丹竟不相上下。”
官吏们边走边聊,目光落在两侧的玫瑰院中。
果不其然,众人在院中站着说话没多久,就听到内侍的声音。
“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下跪。
一炷香后,只看到明黄色的衣摆在眼皮子下走过,随后分别是太子殿下和相王。众人心中一边觉得早就知道,一边却还是觉得惊讶。
毕竟陛下一直不太亲近两个儿子。
“给陛下请安,陛下千秋万安。”一个娇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正是匆匆而来的千秋公主,那席大红色的裙摆宛若火焰一般在众人面前闪过。
“我儿辛苦了。”陛下伸手亲昵地牵过公主殿下的手,笑说道,“瞧着瘦了些。”
“是我故意减的。”千秋公主说道,“怕裙子穿不上。”
陛下无奈说道:“那便重做,何必苦了自己。”
千秋公主皱了皱鼻子,显出几分女儿娇态来:“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重新做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笑着不说话,便带着三位殿下朝着主殿走去。
“好生漂亮的玫瑰。”陛下停在一株大红色的玫瑰面前,亲自弯腰打算去折花。
“阿娘小心。”千秋公主眼疾手快抓着她的手,着急说道,“有刺的。”
宫娥急忙地上一把剪子。
陛下拍着她的手安抚着:“不碍事,是打算摘给你的,瞧着与你今日的衣服格外相配。”
千秋公主笑了笑:“若是阿娘为我伤了手,我也是不愿的。”
婢女们已经激灵地剪下一朵盛开的玫瑰,甚至贴心地把刺都剪掉。。
陛下接过那朵玫瑰,亲自别到殿下而后,含笑欣赏了片刻:“好看。”
千秋公主伸手抚了抚鬓间的玫瑰,笑说道:“阿娘说好看就好看。”
沐钰儿站在人群后面,盯着母女两人的对话,那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她耳边,她却觉得好似流水一般飘过,一时间只觉得迷茫。
“走。”就在她出神时,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心。
唐不言不知何时落后在人群后,借着他人赏花的动静,低声说道。
沐钰儿回声,轻声嗯了一声,很快就逆着人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宴会就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拉开序幕。
陛下坐在上首,放眼望去就能把整个玫瑰园尽收眼底,
太子殿下和相王依次坐在右边,公主殿下则在在左边第一手的位置坐着,场下由唐阁老开场说了祝寿的话,献了祝寿的礼物,之后便是其余官吏以此献礼,贵重的有一座以陛下模样雕刻的佛玉雕,便宜的也不过是祝寿的吉祥画而已。
陛下皆是笑脸盈盈接了过去,并未有特别的喜好。
倒是两位殿下有心,皆是难得的好东西。
东宫献上一本据说是早已灭失的佛经,相王殿下则是送了一个神迹,据说是一只已经活了一千年的巨大乌龟。
“有心了。”陛下并无太大兴致,只是笑着安抚着。
两位殿下对视一眼,皆战战兢兢坐会原处,不敢多说一句。
母子三人生疏而恭敬。
只剩下公主殿下一人并未献物,她眸光微动,笑脸盈盈说道笑说道:“阿娘,我给您准备一出幻术,是儿千辛万苦找回来的。”
太子殿下和相王殿下各自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嘴角微动,丰润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相王殿下只是紧盯着公主殿下。
席面上,唐不言则轻轻抬起头来,看着台上心思迥异的天家母子。
陛下注视着面前的女儿,眸光深沉而温柔:“阿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幻术,宫内开宴,便非要走到最前面看。”
陛下很少当面如此自称,甚至说起往事,别说诸位官吏,便是千秋公主也跟着一愣,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笑说道:“是,阿娘竟然还记得这么久的事情。”
可那已经是她出家前,十六岁前的事情了。
“所以这是我儿给我准备的还是给自己准备的?”陛下轻声问道。
容成嫣儿垂落在一侧的手指缓缓握紧。
千秋公主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摩挲过膝盖上的凤凰羽翼,抬眸,微微一笑:“自然是给陛下准备的。”
容成嫣儿缓缓闭上眼,指尖死死抵着掌心。
陛下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轻声说道:“那就来吧。”
众人早已听闻公主殿下和姜家为了争夺一个日本来的会幻术的高僧,逼得京兆府的府尹三天瘦五斤的故事,不由对今日的表演充满好奇。
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很快就下去了,没多久,只听到一阵清亮的鹤鸣,之间从东西两侧一左一右地方向,各自飞出一只巨大的雪白仙鹤。
那仙鹤脖颈纤细,引颈高歌,羽翼巨大雪白,同时展翅而出,人群哗然。
陛下格外爱鹤,见状也不由仔细看着。
千秋公主却有些心不在意地坐着。
——她的侍女还未回来。
就在此时,那两只巨鹤在东西两侧徘徊飞来,地面突然冒出一阵阵烟雾,只这一瞬间,好似是天宫和人间自此倒转,两只仙鹤自仙界降落,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原本被烟雾笼罩着的蓬松洁白的羽毛便越发明显。
两只仙鹤翩跹起舞,逐渐靠近,烟雾便也越来越浓,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铮得一声,地面似乎换动了一下。
人群惊讶片刻,瞬间露出慌乱之色,与此同时,只听到一声清凉的鹤鸣。
那声音近在咫尺,和之前那叠合在一起的原处鹤鸣完全不同,那声音一入耳,众人只觉得来到湿漉漉的竹林,烟雾缭绕的水边,顿觉心旷神怡。
就在此刻,一阵微风飘过,原本两只仙鹤只变成一只,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上面还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模样的人。
那仙鹤正准备缓缓降落,羽毛带来的风吹得靠近的几人,衣袂翻飞。
唐不言安静地坐着,任由烟雾笼罩全身,冬日的风吹得衣袖划拉作响,只是抬眸看着上首之人。
眼看着仙鹤就要站在地上,却没有任何收羽的架势,观者心中一惊,却见那老道大袖一挥,仙鹤竟然凭空消失,老道好似凭风而下一般,缓缓落在众人面前。
千秋公主脸色微变。
“袁天罡。”陛下看着降落在自己面前的人,惊讶说道,“你今日还没死。”
“太.宗时有缘见过陛下一面,时隔六十年,陛下龙体刚健,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那道士做了个手势,气度翩翩地说道。
人群哗然。
太.宗朝的人,那这人不是快百岁了。
陛下眉心一扬,似笑非笑:“说起来那是第二面了。”
袁天罡抬眸,和陛下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一丝笑来。
“这就是我儿为我找的人。”陛下扭头,慈爱地看着千秋公主,“我儿有心了,朕找袁道长多年了,总算圆了这个心意。”
千秋公主脸上已经露出得体的笑来:“陛下喜欢就是。”
众人这才焕然大悟,原来这才殿下找的人,那为何要用和尚打脸姜家。
——一定是姜家对殿下不敬了!
众人不约而同想着,把这个插曲盖了过去。
台上,太子殿下松了一口气,相王则是低着头,喝了一口面前的酒。
“如此,便开宴吧。”陛下扫过众人,捏着手中的佛珠,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东面突然传来巨大的爆裂声。
一阵浓烟扬起。
百官大惊,议论纷纷。
千秋公主的视线立马看了过去。
“千牛卫呢?还不来护驾。”有人低声说道。
一直沉默的唐稷抬眸看向上首的天家母子,四人各有心思地坐着,却都是巍然不动。
唐不言则是露出紧张之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千秋公主正打算起身,却突然被人按着肩膀。
容成嫣儿手指都在发抖,喉骨微动,紧紧盯着扭头和她对视的公主殿下,眸光似有泪光闪过,却又好似是清澈的眸光在闪烁。
“卑职救驾来迟。”也是过了许久,也或许不过是眨眼时间,门口就传来沐钰儿清晰嘹亮的声音。
“东面什么情况?”有人质问道。“怎么好端端有巨响。”
“是之前腾云的烟雾引爆迟了。”沐钰儿跪在下首,低声说道。
她腰间挂着一个平安符,如今安静的垂落着,莫名显出几分刺眼。
“守卫的是陈策吗?”又有人问,“怎么是你。”
“陈朗将还有要事,如今玫瑰园安危由卑职负责。”沐钰儿不卑不亢说道。
千秋公主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道平安符,最后缓缓闭上眼,任由容成嫣儿把她按在椅子上。
“烟至福行,是好兆头。”袁天罡低声说道。
陛下的目光落在那处袅袅飘起的白烟上,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也是如此,下去吧。”
“是。”沐钰儿恭敬离开,临走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千秋公主。
殿下已经面如常色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她伸手捏着腰侧的平安符,低声叹了一口气,这才带人离开。
“还好司长警觉早早把那和尚拦了下来,那手中竟然还有烟’雾’弹,若是在宴会上炸开,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周兴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说道。
“司长怎么知道陈策打算借着甬道,控制整个曲园。”叶华冷不丁问道。
沐钰儿神色疲惫:“听那个两个小和尚说的,陈策在甬道内布置上炸。药,只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从而控制曲园,不说了,各自打起精神,不要再出错了。”
“是,那现在这群和尚和陈策如何处置。”周兴和叶华对视一眼,低声问道。
“都先关起来,不要为难他们。”沐钰儿沉吟片刻说,“陛下会有处置的。”
两位朗将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 ——
千秋宴结束三日后,沐钰儿才回到北阙,当日陛下的赏赐也随之而来,同时下旨要求沐钰儿入宫见驾。
“不会是要封宰相了吧。”张一开始激动地搓了搓手,“要发了,要发了。”
“不会的,宰相要读书人,老大读书不好。”陈安生老气横秋说道。
“这倒是,难道是给钱,给钱也行!”张一又异想天开着。
“别耽误事。”王新把人赶走,“让司长先去换衣服。”
沐钰儿心事重重地看着门口的马车,今日出门的女官既不是熟悉的四大女官,也非容成嫣儿,而是没见过样子的人。
“我好久没看到张叔了。”就在沐钰儿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一直守在门口的陈菲菲冷不丁开口,“张叔去哪了?”
沐钰儿理了理腰间的配刀,镇定说道:“之前张叔病了,少卿说让程大夫看一下,现在在唐家呢。”
“你现在既然回来了,要不我替你把他接回来。”陈菲菲坚持不懈问道。
沐钰儿抬眸看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不,不要了,我会亲自去接她的。”
陈菲菲站在远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一怔,垂落在两侧手猛地发抖起来,整个人露出慌张之色,可很快,那点慌张就被她强硬压了下去。
她两只手紧紧握着,紧咬着唇角,生硬地安慰自己说道:“信她,要信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真的可以完结了!!!!收尾这个宴会,只剩下一个赐婚的情节了!
你们快点番外,让我看看写啥番外!感谢在-18 00:54:-20 01:4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读书? 15瓶;有时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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