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搜肠刮肚和谢悯聊天,说案情,说刑侦队里的每个人,他从来没带谢悯正式介绍过的每个人。
说苗宇家里的矿,说见谁官大讨好谁的哈智俊。
顾添的嘴唇苍白抑制不住的颤抖,说话带着颤音,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谢悯挤出一丝笑容:“雨天开车别分神。”
“你在我旁边我怎么能不分神!你不要睡觉,不要说话,你听我说……”顾添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
靠在副驾驶的谢悯眨了眨眼,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顾添情绪这么激动。
“好,你说。”
“你会不会死?”顾添抖着声问。
“不会,真的没事,只是看起来严重……”
谢悯说话很慢,有气无力,还没解释完又被顾添打断了。
“我希望你这次不是骗我。你总是骗我。总是不相信我!什么事情都背着我,也不告诉我……”
“我没有……”
“那我问你,上次我踹你那一脚,你后来有没有去检查,有没有出问题。”
谢悯必然没去检查,他很清楚那一脚只是刚碰到他,他就躲开了,不过当时好像是说要去检查,踢得有点严重??
对这种细节谢悯记不起来了,算不上骗吧?
他的沉默在顾添眼里就是默认,看,谢队总是在骗我!
他抱着着最后一丝希望:万一真的踢得有点严重,谢悯不好意思说怎么办。
顾添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早上能站起来吗?”
谢悯的精力除了抑制难受,此刻正在分神琢磨,他当时究竟算不算骗顾添,贸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答了没有。
“嗯?”顾添转脸看了一眼谢悯,不太敢相信。
“你又是骗我吧?你都能站起来,它也能站起来啊?”
“嗯?”谢悯完全没跟上顾添的频道,身体的难受需要他极度忍耐,以至于此刻面部表情凝重。
“算了,要是真的不行了,我负责到底,我说过的……”
暴雨,黑天,车辆稀少,人迹罕至。
两个多小时的路,顾添踩油门踩到脚痛。
70分钟后,顾添一脚刹车,横停在了逸林市省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大楼前。
逸林傍晚下过一场雨,这会地面早已经干了,顾添松开安全带跳下车在谢悯扶上车门前,一把拉开车门把他抱了下车。
一转身,五六名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一路小跑过来,领头是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头,顾添觉得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来来来,快放下。”
顾添小心把人放在床上,谢悯躺在床上他抬了抬手,气音喊了一声:赵医生。
“行,还能说话,神志清醒,死不了,先上去拍个片,你给我说说你干嘛了?算了。”
赵老头说完一挥手指着顾添。
“顾劭霖的儿子?”
“啊!对。”
顾添盯着赵老头看了半晌,终于把他曾经更年轻的模样描摹了出来,确实是他父亲曾经的那个医生。
“我们执行任务,他用了爆破弹炸……”
“行啊!牛逼了啊!最近几天都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要给我准备个大礼,果然啊!还是你厉害!”
病床推上楼,拍CT,做检查,顾添跟着跑上跑下,最后谢悯被推进了顶楼的单人病房,护士过来打了两针,然后挂上了输液瓶。
挂上液没多会,谢悯坚持不住睡了过去,赵老头说了句没事,让顾添也去休息休息,这里有专门的护士看守,有问题会通知他的。
顾添放下心来,跟着赵老头回到了办公室,追问谢悯究竟怎么了。
“他几年前受过一次枪伤,子弹打偏了没有伤到心脏,但是伤及了胃部上方和下肺叶。这次主要是近距离引爆震到了没恢复好的伤口,所以会呼吸困难,吐血。”
赵老头轻描淡写,但是顾添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就是枪伤,为什么谢悯天天要像吃饭一样一把把的吃药。
而且几年前的伤了,这么多年都没恢复好,谢悯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怕是这次伤只是雪上加霜。
赵老头抱着茶杯一脸淡定,顾添追问,他就一句话:“人年纪大了嘛,恢复不好不是正常的。所以年轻人啊……”
年轻人啊,你要天天好好吃饭。
年轻人啊,出任务要保命第一,留下命还能医……
年轻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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