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长廊中静匿着, 来回穿梭的脚步声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映着恍惚的倒影。

言卿将一切打点好回到楼上的时候谢荣已经离开了,只有池颜川坐在那里,那份被带来的秘密已经被他拆开过, 几张污秽恶心的照片被他捏在手心最后装回了文件夹。

“池总,蒋先生会没事的。”他走近。

池颜川像是变了个人, 强烈的感情冲垮了理智的底线。

他看着那猩红如地狱魔鬼的手术灯沙哑着声音:“有烟吗…”

“有。”

这一层早就已经被疏散, 就连走廊尽头的护士站都换了常用的保镖来把守。

言卿将烟递过来, 可池颜川摸遍他的身上却找不到火机。

男人的指尖反复撵弄着烟草掰成几块的碎屑, 这个秘密远比他以为的沉重, 也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十三岁的蒋铮替代了蒋野被多少人搞到残疾, 照片, 实验记录, 他两个小时前对这个蒋铮恨之入骨, 可现在却又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温柔的蒋野为了生活抛除尊严是为了赎罪,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只有一个,想要当初替代他的小铮能够有朝一日重新开始,做一个人站在烈阳之下不会遭人白眼,仅此而已。

这些资料如果不是谢荣这次去查, 半年后会被一起销毁, 随着一阵灰烟消云散。

或许池颜川不懂这样跨越血缘却仍旧相连的亲情似海,可他知道一件事,他迈了一步无法回头的沼泽。

言秘书陪着他等待着手术, 中间白溪还特意叫来了之前蒋野的产检医生来协助。

蒋野的情况极其特殊, 身体各项指标全部标红,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 输血进去好转也仅仅是留着一口气。

腺体彻底没有办法缝合, 劣质针剂注.射太多, 烂了的根已经救不回来了,除了摘除别无办法。

两小时后正是中午,太阳光照从走廊的另外一头照射进来,带走自由的海鸥停住落脚在栏杆。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蒋野被转入重症监护。

池颜川想要抬腿要跟过去,这脚就像是被灌了铅。

白溪从后跟出来,几个小时的手术他几乎要腿软:“腺体保不住是意料之内,池颜川他…”莫名带着几分哽咽的问:“他身体差劲成那个样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向着你,但那是你的omega。”他呼了一口气:“可是腺体被劣质抑制剂都能打烂,而且他肚子里的那个…我不是生殖科的,我需要有个人能做这方面手术的人,明后天只要他稳定一些就要立刻手术,摘除腺体和拿掉。”

蒋野的腺体现在已经无可救药,就算没有这次划伤也只是时间问题,超负荷的药品将他的身体已经拖垮,等到腺体彻底损坏,本体不再供应信息素就会胎停。

白溪很镇定的和他讲着术前的准备。

池颜川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红了眼,心口被杂糅成一团:“那他…”

“他会有危险吗…”

“会,腺体摘除后的排异反应要多久这都好说,正常omega拿胎都会有危险,但是六个月,那孩子成型了。”

“颜川…”白溪神色肃穆还想说什么,最后却闭了嘴:“算了,你自己去看吧。”

其实他不敢进去看。

在这偌大的医院中,池颜川站在走廊的尽头自己抽了一整包的烟,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是尼古.丁短暂过肺的辛辣却能缓解他的躁动和心乱。

摘腺体成为omega,拿掉孩子当做没有过。

这两件事压在池颜川的心上,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

火灾,明日福利院,替代,一步步是他亲自逼着蒋野,他宁可死也不愿说出的秘密,平凡的人碌碌一生却有着自己的奔头。

池颜川没有,他以为自己喜欢谢荣就追了,以为自己讨厌蒋野就恨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蒋野这两个字刻在了他的心里?

池颜川不知道。

可能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做了他爱喝的汤,给他带了蜂糖水。

可能是孕初期有些嗜睡却点着一盏灯等着他回家。

也可能是他笨拙的的吻,从不会花言巧语的话。

池颜川见过的漂亮花朵太多,所以这颗从不争艳的葡萄才会让他难过。

撵灭了最后一根烟,站在这里看到月亮升起。

他走进蒋野的病房,奄奄一息的腺体最后在密封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香。

蒋野的止痛一直在补,不然他会难受。

所以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模糊的时候指尖会动一动,在呼吸机上有一层雾气,眼窝深陷的男人像是躺在这里会很久。

深夜十二点,护士将最后一针止痛补好,发现体征稳定后联系了白溪确定了最后的手术时间,腺体剥离剂要提前打进去为摘除做准备。

他脖颈上戴着护枕,头动不了,繁重的呼吸机拿下来换成了氧气管。

病房内没有点灯。

蒋野再睁眼的时候是一片黑暗,他的手脚没有什么感觉,像是不存在一般。

“醒了?”男人感觉到床边的指尖在动,他牵起小声的问:“不要乱动。”

“蒋铮…”他张嘴半晌念出名字。

池颜川尽量温柔的说道:“他很好,就在楼下,你想他来看看你吗?他……他可能睡了,明天让他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