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的车门半开着。
肇事司机没有下车的意思,就坐在驾驶座上,又惊又怕地看着苏如兰母女。
欧阳打开门,着意地闻了闻,车里有非常浓重的酒精味,浓得像是有人把酒洒到了地垫上。
她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小区开这么快?”
中年男子下意识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按理说应该减速慢行,但你把人撞飞了,可见速度很快。”欧阳冷笑一声,“你这是故意杀人!”
“啊?”男人慌了一下,两只大手捏紧方向盘,片刻后冷静下来了,“姑娘,我着急去医院,确实开得太快,把人撞伤了,我愿负一切责任。但你要说我故意杀人,那绝对是血口喷人!”
欧阳触及到他事先准备好的防御底线了,瞬间引起反弹,但这也让她确定了这就是一起谋杀的判断。
她说道:“不是最好,否则你这辈子就完了。”
欧阳话音将落,一辆商务车停下来,丁维下车,首先去看苏如兰。
马卓研则朝夏利跑了过来。
有他看着,欧阳不用担心司机跑了。
她拿出手机,脱下棉袄,回去给苏如兰盖在身上。
苏如兰没有昏过去,她的目光从孔小玲身上转回来,重新看向欧阳。
孔小玲疼得浑身是汗,但状态比苏如兰略好,右手臂和左小腿都不自然地拐了弯,显然是骨折了。
丁维问:“她伤得重不重?”
欧阳道:“现在不好说,鼻腔口腔都有血,可能有颅底骨折。已经打120了,很快就到。”
丁维又问:“她说什么了吗?”
欧阳摇头,“她还在心存幻想,而且,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苏如兰认为,只要她不说,只要她还活着,她积累的财富就还是她的,一旦说了,真的就鸡飞蛋打了。
丁维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救护车和交警一起赶到了。
丁维和马卓研跟了上去。
交警对事故现场进行勘查,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酒后驾驶,无刹车痕迹,肇事司机全责,是否属于故意杀人需要移交警方侦查。
六点四十,欧阳在16栋一单元302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向驰、宁安和史沛然。
向驰道:“苏如兰没挺过来!”
欧阳:“……”
史沛然道:“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创。”
欧阳:“……”
史沛然又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可惜了。”
欧阳不觉得可惜,更不会后悔。
即便线索重要,她也认为苏如兰有活下去的权利,在那时言辞逼问,未免太不人道。
向驰解释了一句,“丁维在救护车上追问过,但苏如兰什么都没说。”
史沛然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
心思却比大多数人坚定。”
向驰用工具打开了防盗门,冷笑道:“不过是自私、主意正罢了。”
史沛然耸了耸肩,“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如此刻薄?”
向驰没有说话。
欧阳想起苏如兰的过往,心道,比起苏如兰的薄情,向驰已经很宽厚了。
苏如兰的房子是简装的,除了必须的家具,一件多余的东西没有。
一干人径直找到衣柜,拉开了拉门……
上面的格子上摆着一排过时包包,中间是过时的名牌衣裙。
下面是被子。
向驰蹲下去,把被子拉出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旅行箱。
打开箱子——如他们所料,里面确实是古董,各种各样的首饰,五只漆器,还有两只清中期的官窑瓷器。
向驰道:“如果都是真的,差不多二五百万。”
史沛然“啧”了一声,“买个房子专门放宝贝,我们小老百姓无法想象。”
四人把房子彻查一遍后,又去了孔小玲的家,在其首饰盒里发现两只古董首饰。
从16栋出来,几个人分散开,对肇事司机的家庭情况进行了仔细地摸排。
晚上七点多离开怡然园,赶往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宁安问:“为什么没有账本呢?”
史沛然道:“即便有,也在聂宏杰手里。再说了,账本就是证据,如果没有想攀咬的人,记账毫无意义。”
宁安道:“有道理。”
赶到医院时,孔小玲已经做完手术了,她被送到一个单间。
向驰和史沛然一起进去,欧阳等人留在外面。
孔小玲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女儿怎么样了?”
向驰沉默片刻,低声道:“她死了。”
“什么?”孔小玲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史沛然大声道:“她头部受伤严重,没抢救过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