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若是我,生死应自由。”
一句话,浅显易懂,可仔细琢磨,却又耐人寻味。
类似佛门所打的禅机,搁在不同的人物和处境身上,自有不同的意蕴。
若放在定道者身上,又当如何理解?
苏奕自进入问道城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当年在城墙上留字的时候,定道者应该还未参与封天之争,也还未在封天台上留名。
换而言之,当年的定道者,还不是封天台上的第一人,更不是在定道之争中获胜的最大赢家。
那么,祂当年为何又要留这样一句话于城墙上?
难道说,当年的祂,也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生死不由己?
这是最浅显的意思。
可在苏奕来,这句话明显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或许,定道者一直在寻找本我之心。
或许,定道者无法勘破生死之间的秘密,以至于心有挂碍,无法真正勘破本我道途。
也可能是,对当年的定道者而言,其大道上最大的执念,便是探寻“本我与非我”和“生与死”的玄机!
而这种玄机,已牵扯到生命道途的奥秘!
“我身若是我,生死应自由……”
苏奕想起自己那种种前世,回顾今生所走的道途,也不禁心有戚戚。
本“我”,究竟是谁?
若追溯源头,一切的开始自然来自第一世,剑客就是自己,是“我”。
可若以转世重活来,本“我”就是今世的自己,和第一世以及其他前世无关。
或者,也可以说那种种前世,皆是“本我”的一部分!
“本我”就是根,而种种前世则是开枝散叶的大树。
本来就是一个人,皆是“我”的一部分,无非是在轮回转世中历经了不同的人生罢了。
若如此,倒也没什么可困惑的。
可苏奕静心琢磨,却又感觉不一样。
毕竟,不管如何坚守本心,他一生的道途,脑海中有关前世的种种记忆,都已对他的命运产生深刻深远的影响。
思忖许久,苏奕内心也不禁感慨,好一个“我身若是我”!
当年的定道者,显然已经在叩问本心,探究“本我”之境了。
不过很显然,当年的定道者,还未勘破生死之秘!
这从那一行由定道者留在城墙上的字迹所藏的道韵中,就能感应到。
当然,这是当年的定道者。
在那以后,定道者留名封天台,成了封天第一人,更在定道之争中成为最后的赢家。
如今的定道者,更是已参透轮回。
早和当年在城墙上留字时的祂不一样。
在城中闲逛了一圈,苏奕随手买了一些小玩意,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没什么妙用,可视作是“玩物”。
像一部名唤“千钟粟”的籍,打开后,每一个文字都会化作一粒种子,扎根土壤,就能生长出能够让修道者服食的“灵谷”。
据摊主说,原本还有“颜如玉”“黄金屋”这两本,但都早已被人买走。
顾名思义,这两部中的文字,自然会衍化成美人和黄金,令人遐思。
还有一个“占卜星盘”也颇具妙思,竟把一方星空和无数星辰陨石炼化为棋盘和棋子,只需轻轻呵一口气,棋子就会衍化出种种奇妙的星云在棋盘中流转,为人占卜吉凶,趋吉避灾。
最让苏奕钟意的,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磨盘,磨盘内的大道气息衍化为无数蚂蚁,在磨盘中不断奔走旋转。
磨盘名唤“蚁旋磨”。
兜售这块磨盘的摊主是个雅人,说:“一丝不挂鱼脱渊,万古同归蚁旋磨!”
意思通俗易懂,人生于世,心头没有一根烦恼丝,就像游鱼跃出深渊,摆脱了羁绊。
可惜,万古至今的岁月中,修道者就像磨盘上的蚂蚁,不仅显得极其渺小,而且还一直跟随着磨盘,在磨道内一圈又一圈不停地旋转,一生一世奔波劳碌,无法跳出磨盘,自然无法真正获得大逍遥、大自在。
苏奕颇为欣赏“蚁旋磨”的意蕴,不惜花大价钱买了这件谈不上有多少妙用的宝物。
于他眼中,天道就像个大磨盘,而万古以来的修道者,几乎都是磨盘上的蚂蚁,毕生求道,真正能超脱于天道外的,终究太少太少。
当买下这件宝物,那位摊主还欣然赞赏苏奕了一句——
“古今多少名利客,唯君慧眼胜古今”!
这让黑狗当场讽刺那摊主道:“哟嗬,遇到拍马屁的行家了啊。”
谁曾想,那位摊主不疾不徐笑说了声:“谬赞,我观下亦非寻常之辈,风流犹拍古人肩”!
黑狗嘿地笑起来,认为这厮倒也是个妙人。
除了“千钟粟”“占卜星盘”“蚁旋磨”这些玩物,苏奕还买了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这一切,得黑狗瞠目结舌,无法想象苏奕拿出身上那么多稀罕宝物,去交换这些没什么用的破玩意做什么。
苏奕也没解释。
到了他这等境界,反倒更喜欢买点心头好,而不是一门心思都去买修行之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