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眼光毒辣,出秦怀道的谨慎和对自己的保留,但也不生气,反而很欣赏,不谨慎的人怎么混朝堂?对谁都盲目信任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笑道:“圣上应该有两点考虑,其一,担心你忽然大权在握,迷失自己,有意敲打。”
这点秦怀道想到了,坐正了问道:“第二呢?”
“这第二则是身为父亲的不满,圣上对魏王的包容和宠溺你会不知?”李靖笑呵呵地反问道:“以你的谨慎,按说不可能顶撞魏王才对,为何如此冲动?”
秦怀道本不想说,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不说点什么,会显得对李靖不信任,造成误会反而不美,便解释道:“世伯,魏王想要烧砖之法,让人上秦家庄,作价五万,晚辈不服,确实冲动了些。”
“原来如此。”李靖脸色一变,沉思起来。
秦怀道也复盘刚才的君臣奏对,有什么遗漏和隐藏的弊端。
厢房里顿时陷入寂静。
片刻后,李靖忽然说道:“魏王心机沉重,又得山东为首的士族扶持,在朝中力量不小,今天这事不会就此结束,以后要小心才好。”
这番话有犯上之嫌,非亲近之人不可说。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靖浓浓的关,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谢世伯提醒,晚辈不明白的是魏王为何伸手?”
“有两种可能。”李靖正色说道,不愧是兵家之大成者,智慧、眼光都非常人能及,郑重叮嘱道:“一种是替人伸手,或者拿来笼络某人,另一种是打压太子,听说太子想建造一座府邸,但花费巨大,一直没动工,魏王此举有可能是怕烧砖之法落入太子之手。”
“太子?”
秦怀道脸色一变,追问道:“崔氏可是太子一系?”
“你是说崔氏动手有可能是受太子指使?”李靖反问道。
“不是没可能,太子曾让人上门讨要神兵,被拒绝后难免不满,一旦得知烧砖之法,又有需要,必然动心,找人上门可能性不大,因为被拒绝过,唯一的手段便是指使人暗中动手了,魏王或许知道些什么,所以派人上门,意图拿下,断了太子念想。”
李靖想了想,认真叮嘱道:“也有道理,太子、魏王之争已久,乃圣上家事,无论哪边你都切不可卷入。”
“世伯放心,我谁都不给,两不相帮。”
李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就不怕将来?”
“圣上圣体安康,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靖打量着秦怀道,眼中精光熠熠,满意欣慰,两人忽然默契地笑了,谁都不点破,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所想。
秦怀道心中震惊,自己熟知历史,知道走向不足为奇,这李靖居然也出来什么,果然不简单,难怪能成为一代军神。
李靖心中何尝不震惊,跟着李二打江山多年,自然熟悉,难免心中有些猜测,这秦怀道不过十五,小小年纪居然也有这份洞察力,简直妖孽,心中更是喜,笑道:“老夫最近著兵法一部,回头誊写一份送与你。”
收徒不成便赠,传衣钵之心彰显。
秦怀道心中感激,郑重说道:“多谢世伯,一定好好研习。”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老夫行事求稳,虽也猎奇,但不如你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你善行奇,沉稳不足,如果两者结合,必能大放光彩。”
秦怀道也知道孙子兵法的“以正合,以奇胜”理论,但并不完全赞同,笑道:“世伯,以堂堂之师,煌煌战阵正面碾压,再辅之以奇固然好,但远远不够。”
“此话何意?”李靖顿时来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