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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月光洒在前院的湖面和薰衣草上,临近半夜,在一整个别墅区的静谧中,一辆宾利从大门驶进院子里。
蒋彦恒看着前座的危叔,淡声道:“今晚辛苦了,回去早些休息。”
危叔笑呵呵道:“先生和夫人也早些休息。”
两个人说话间歇,徐轻盈已然推开车门下了车,在拂过的夜风里,神情困倦地打着哈欠。
“你酒会上不挺有精神?”
“和人谈生意我当然有精神。”
徐轻盈刚坐上车就脱了高跟鞋,这会儿也没穿上径直拎在手里,光脚踩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走进屋子里。
蒋彦恒在后面看着徐轻盈一阶一阶地楼梯踩着往上走,蓦地想起了那次“同居”,徐轻盈不见外地坐在他卧室沙发上和躺在他卧室床上。
他低头解开腕上的手表,不禁轻哂,徐轻盈倒一次比一次不见外。
两个人的卧室在同层,分开时谁也没特地打个招呼,目标明确地走向各自的卧室。
徐轻盈伸手握住卧室的门把手。
临开门前,徐轻盈还在想,栀梨应该睡着了,等下进屋不能开灯,不然肯定会吵醒小孩儿。
屋门打开的一刹那,明亮的灯光晃下来,映亮了徐轻盈脸上稍有错愕的表情。
徐轻盈拎着高跟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里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很难听到什么脚步声,绕过休息区,正中央的大床映入眼帘。
栀梨侧躺在被窝里,怀里还抱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柴犬公仔,软嘟嘟的脸颊压在枕头上,泛起了极淡的浅粉色。
看着栀梨睡得正香的样子,徐轻盈的目光倏地柔和下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小卡片。
[妈妈,我先睡觉啦,晚安,亲亲!妈妈回来一定一定一定记得给我亲亲哟!]
卡片上的“得”和“哟”涂涂改改了次,估计是小孩儿从哪查到或者问了谁刚刚学会的字。
“宝贝儿,你也太贴心了。”徐轻盈将卡片妥帖地收起来,俯身隔着柴犬公仔亲了亲栀梨的小鼻尖,“宝宝,晚安,妈妈爱你。”
此时,蒋彦恒的卧室也是灯火通明。
蒋彦恒将刚解开的腕表摘下来,抬眸看坐在沙发上的蒋越潇,眉峰轻挑,“大晚上你有事?”
“有件事你必须配合。”
“我必须配合的事情。”蒋彦恒走进衣帽间放腕表,脱西服,掀开眼皮看向也走过来的儿子,冷呵道,“那就剩和你断绝关系这一件事了。”
蒋越潇:“……”
蒋越潇板着脸,酷酷道:“和栀梨有关。”
蒋彦恒一眼就看出了蒋越潇的心思,这是用小不点拿捏他,真难得,他儿子居然学会动脑子了。
“说。”蒋彦恒解下领带,“借钱买礼物免谈。”
蒋越潇忍不住了。
他学着徐轻盈朝蒋彦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刚翻一半,看见蒋彦恒转过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蒋越潇冷笑一声,将这个白眼翻完了。
“栀梨有个愿望。”
“继续。”
蒋越潇冷着小脸,一字一句道:“栀梨想和全家人一起睡。”
说完,蒋越潇就紧紧盯着蒋彦恒的脸,时刻准备从他脸上也看见或惊讶或愕然的表情,但蒋越潇失望了。
他爸不愧是在商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即使听到一起睡也能泰然自若。
“出去吧。”蒋彦恒摆摆手。
蒋越潇堵在衣帽间门口,一脸不悦道:“什么就出去,你答不答应?”
蒋彦恒认真反问:“我有拒绝的理由么?”
“行。明天我再问问奶奶。”
“你不用问了。”蒋彦恒伸手敲了下蒋越潇的脑门,语重心长道,“我们周四在哪看流星雨?”
蒋越潇心说还能在哪,肯定在D市私人营地啊,家里的管家很早前就和营地负责人交代过了,他们看流星雨的东区不再往外预定位置。
等会儿。
营地看流星。
蒋越潇脸上掠过一丝恍然。
他们家的营地配置有自带独卫和大床的帐篷,也有打地铺的团体帐篷,所以他完全能让全家人住在团体帐篷里啊!
蒋彦恒垂眸打量着状若恍然的蒋越潇,轻啧一声。
这个儿子在人情世故上还挺有脑子,像是陶以其和仇洋那天的行为,蒋越潇肯定看出了猫腻,但某些小事上,他怎么就这么笨呢?
难道养闪电被闪电传染了?
蒋彦恒把蒋越潇赶出卧室,兀自思考一个问题,这个臭小子不会把小不点也带傻了吧?
——
周四这天,老天爷奖励了一个大晴天。
栀梨和马场的一宝说了会带流星视频回来给它看,这才坐上邵爷爷送的儿童车往家里开,一路上将儿童车开出了跑车的气势。
“妈妈!”
栀梨一边喊人一边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卧室,找到正在装行李的徐轻盈,轻轻喘着气,雀跃道:“我上完马术课啦,我帮妈妈收拾行李。”
像被褥,食材等在营地都有提供,从家里带去的东西还比不上参加《闪亮的孩子们》综艺多,不过,徐轻盈也没拒绝栀梨,而是捏了下栀梨的小耳朵,宠溺道:“妈妈太需要宝宝的帮忙了,你能先把浴室的收纳包拿来么?”
栀梨扬起笑脸,“能!”
“对了,你大爷爷下午六七点来,你的画画完了么?”
“画完了。”栀梨哒哒哒地跑到桌边拿起上面的画面和小卡片,挺着小胸脯,很是骄傲道,“有大爷爷的画和给大爷爷的投资,我全都画完了哟。”
徐轻盈很捧场地鼓掌,“宝宝真优秀!”
可能被徐轻盈夸过一次,当栀梨将画卷和卡片送给蒋老爷子时,杏眸亮亮地盯着蒋老爷子,眸底的期待让蒋老爷子摸不到头脑。
“大爷爷,我画的好看么?!”
“我看看。”
画上的人,蒋老爷子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一个老人被吊绳挂在树上,两只手握着线轴,顺着他仰头望向蓝天的目光能看见一只橙色的风筝。
蒋老爷子在画中人笑出来的雪白牙齿上多看了几秒,不紧不慢地卷起画卷,小孩儿肯定是眼花了,放个风筝而已,他怎么可能笑成这幅蠢样。
结果,蒋彦恒路过看了一眼,冷淡点评道:“栀梨画得略有收敛,您当时不止笑出了四颗牙。”
他前天赶不上看直播,但昨天周也看了网上的一些视频片段,蒋老爷子在树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放飞。
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转移话题道:“这个投资是什么?”
手里的小卡片轻得很,画的Q板火柴人也是咧开了四颗牙。
栀梨还没回答,蒋彦恒就帮忙说道:“栀梨看中你,投资你,往后你赚的钱得分栀梨一半。”小不点总不记得报酬问题,不能做亏本买卖的认知必须从小树立。
蒋老爷子睁大眼睛,“你为什么投资我?”
手里轻飘飘的卡片顿时变得沉甸甸,然而,蒋老爷子就是没想过将卡片还给栀梨,反而关心栀梨为什么投资。
栀梨笑道,“大爷爷昨天给我钱了也是相信我投资我呀,我也相信大爷爷,所以要投资大爷爷!”
“大爷爷,我还没赚到钱。”栀梨指了指被蒋老爷子抓在手里的小卡片,“等我赚到钱了,大爷爷就拿这个来和我兑红票票,我肯定会赚很多很多红票票来投资大爷爷!”
蒋老爷子:“……”
一模一样的事情,怎么从栀梨嘴里说出来突然中听了。
问题还是出在蒋彦恒身上。
蒋老爷子越看蒋彦恒越不顺眼,当两辆房车停在门口时,蒋老爷子毫不犹豫地走向了栀梨坐的前一辆,毕竟后一辆有蒋彦恒这个说话不中听的后辈。
蒋彦恒单手插兜站在房车门口,神情冷峻地望着蒋老爷子,淡声提醒,“前一辆车上坐的是栀梨,越潇,越寒和池宙,还有徐轻盈、池君宁,闪电也在上面,您再上就超载了。”
他们两家人开了两辆车,后面一辆车坐的宋茵,左奶奶,池宙爷爷,池宙爸爸,蒋彦恒和蒋老爷子六个人。
栀梨正背着鸭屁屁背包往车里钻呢,听到这话又回过头,脆生生地叮嘱蒋老爷子,“大爷爷,我们不能超载,很危险哒!”
“我知道!”蒋老爷子气得脚步重重地走向后面一辆车,上车前,还用肩膀很不客气地撞了一下蒋彦恒,“越长大话越多!”
小时候那样冷冷淡淡地不说话的样子,比现在讨喜多了。
“您话倒是少。”蒋彦恒在蒋老爷子后面上车,不冷不热道,“小孩儿送礼物都不夸一声。”
早早坐在车里的宋茵,左奶奶,池宙爷爷以及池宙爸爸,不约而同地望向蒋老爷子,眼神里充斥着不同程度的谴责。
蒋老爷子:“……”
另一边,栀梨拽着背包带走进车里,杏眸微微睁圆,惊讶道:“这个车子好大,像一个特别大的屋子。”真的大屋子,栀梨觉得这辆大车子的长度比舅舅家的客厅还长,整体空间好像也比舅舅家的客厅大。
挂起来的电视机,临着两边推窗的卡座,再旁边还有床,储物柜子和洗手台,栀梨蹦蹦跳跳地往里走,探秘宝藏一样挨个小空间看。
小型厨房,衣帽间,浴室,应有尽有。
徐轻盈将行李箱放在衣帽间,出来就看见栀梨在车子里寻宝似的来回晃悠,忍不住笑出声。
“幸亏和你们看流星雨了。”池君宁走过来,“我家这房车自从买了还没用上次。”
徐轻盈耸了耸肩,“你们至少用了,这辆车据说第一次上路。”
他们坐的这辆是蒋家的房车,后面那辆是左奶奶家的房车,两个房车内部面积都有四十平,市面售价四千来万的样子,内里配置顶得上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结果,两家的房车都不曾真正的派上用场。
落座的时候,车子里的大人和小孩儿很自然地分了两波。
栀梨,蒋越潇,蒋越寒和池宙坐在左侧的卡座,闪电硬生生挤在了栀梨和蒋越潇的中间,不管蒋越潇怎么瞪它,他也不挪窝。
徐轻盈和池君宁坐在右侧的卡座,自从在综艺上认识两个人就飞快熟络起来,这会儿一边吃水果一边谈八卦。
“我们玩这个吧!”栀梨从包包里翻出一份叠叠木,脆声道,“这是邵爷爷刚送我的礼物,上面的叠叠木都有刻纹呢。”
池宙抽了一根木条低头打量。
在纯木的木条上果然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蒋越寒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色半边眼镜,“我们有四个人,分两组怎么样?我看我和堂妹坐在正对面,那么我和堂妹就——”
“我和栀梨一组。”蒋越潇干净利落打断道,“我和栀梨坐在一侧,你和池宙坐在一侧,这么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