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最厌恶的地方,一如当年,她从未能算出那死丫头的消息,她看不穿她的生死,看不透她的吉凶,甚至连与她相关的事情,她也全部算不出。
她对那个顾南挽一无所知。
然而,就算不用算她也知晓,那顾南挽定然无事,若她出事,那边早就该炸开了锅。
朝姚老人抿了抿唇,“今日修炼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奶奶,一切都好!”
朝姚老人的目光落在门外,只见一个俊美男修匆匆走进了房间,他神色恭敬道,“长老,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五毒老人几人全部身死。”
那俊美男修说完,却是忍不住垂下了头,只听面前一片死寂,像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他的心间有些忐忑。
朝姚老人深吸了口气,她忍不住厉声道,“那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朝姚老人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砸向那个男修,只听一声脆响,鲜血自他雪白的额角滴落,那男修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恭恭敬敬地跪在朝姚老人的面前。
朝姚老人看着那静静浮在空中的红宝石,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下可全都得看你了!”
“奶奶,您别担心,一切交给我吧!”
古昭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她不理解,奶奶为何那般将那个顾南挽放在心上,她不相信,她自小由这么多人培养长大,享有最顶级的资源,还会比不过一个流落在外,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朝姚老人看着孙女眸底的自信,她嘴上虽没说些什么,神色却到底是缓和了一些。
朝姚老人沉默了片刻,终是将一枚指甲大小的油纸包塞到了她的手中,“这东西你拿着,到时若实在不行,你就吃了吧!”
古昭闻言垂下眼睛,她的目光落在那油纸包之上,有些好奇地问道,“奶奶,这是什么?”
“好东西,也是坏东西。”
朝姚老人目光幽幽地看向一脸好奇的孙女,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于这寂静的房间内,无端地有些诡异,“若非情况危机,这可千万别碰!”
古昭没注意到她眸底的异样,她看着那油纸包,却是狠狠地点了点头,“奶奶您放心吧,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因那飞行灵器被巨蟒卷碎,周围也没地方能再修补灵器,一行人只能御剑前往隐族。
顾南挽本不想与戚无宴共乘一剑,戚无宴却是径直跟在了她的身后,只沉默道,“我怕高。”
肖思澜闻言连忙看向戚无宴,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了片刻,连忙道,“那你与我共乘一剑吧,我肯定不会让你掉下去!”
戚无宴,“……”
顾南挽还是第一次在戚无宴面上看到那般精彩的神色,似是分嫌弃分恶心以及各种极为复杂的神色,眼见戚无宴即将直接拧断肖思澜的脖子。
顾南挽沉默了片刻,干脆随他去了。
好在现在距离隐族的地界已没有多少路程,顾南挽站在长剑之上,寒风掀起了她红色的裙角,戚无宴则是站在她的身后,他长臂舒展,旁若无人地,死死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肖思澜看着二人的模样,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一边在心底唾弃戚无宴一个大男人,都这么大了还怕高,一边有些羡慕,他可以直白地向顾南挽表达他想要的。
他更羡慕,顾南挽对他的纵容。
戚无宴微微垂首,静静地埋在顾南挽的颈间,一股暗香萦绕于他的鼻翼,他的喉结滚动,琥珀色的眸底一片晦暗,寒风卷起了他银色的长发。
戚无宴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有欺骗顾南挽。他除了怕水之外,的确还有些怕高。
当初他有能力自保之后,学的第一个功法不是什么绝妙的杀人法子,而是赶路用的缩地成寸之术。
小肥啾则是趴在他的怀中,抱着白蛋有些好奇地看向脚下的一切。
他本不喜飞在空中的感觉,然而这一刻,他只想这段路程变得更遥远一些,他甚至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面前的云雾逐渐浓郁,整个山脉都似是被笼罩在那云雾之间,如入仙境,顾南挽收起长剑,只见几个人影正眼巴巴地站在山巅之上,山风卷起了他们的长袍,几人似是山中仙人,气质极为出众,为首的却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面容苍老,却有着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哪怕是层层的云雾,都遮不住她眸底的光亮。
那老妇人的目光落在了顾南挽的面上,她的面上依旧是一派严肃,拄着拐杖的手却是微微捏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顾南挽有些失神地看向那老妇人,身旁的肖思澜二人却是率先走上前去,面色恭敬道,“大祭司!”
大祭司神色淡淡地看向肖思澜二人,须臾,她的目光忍不住再度落到了顾南挽与戚无宴的周身,她的目光在顾南挽的眉眼之间停留了片刻。
这越看,她心底的酸楚便越浓,早在他们来之前,她便算出顾南挽年幼时命途多舛。
然而真见了面,她才发现远不止于此,她的身形有些单薄,那肩膀不过薄薄的一片,身上几乎没什么肉,额心更是有着若隐若现的黑气,一看便是受了不少的苦。
眼见这两人眼对眼看了半天,都没个动静,她身旁的那个男修终是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嘛,“你们两在这看什么呢,来吧孩子,这是大祭司。”
“……也是你的外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顾南挽瞬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双看起来干枯的手此刻却是宛如铁钳一般,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肖思澜看着面前的一幕,亦是忍不住新生感慨,他摇了摇头,却见历来不苟言笑的大祭司这会儿却是有些失态地红了眼眶,她的眸底爬上了一丝泪意。
然而,待顾南挽看向她之时,大祭司却是再度强迫自己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大祭司强硬了一辈子,她从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的神色,哪怕是自己失去了丈夫,在她最亲的女儿面前,她也未曾掉过半滴眼泪。
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她中年丧夫,晚年丧女,哪怕面上再淡然,背地里却也没少难过,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宛若喷薄的火山于此刻爆发,她抱着这个小外孙女,似是抱着她的全世界,她的心底从未有过的踏实。
她甚至觉得,哪怕抢不到族长之位又如何,她的外孙女儿来了,她这辈子哪怕是现在嘎嘣一下死了,也不是那么没法接受了。
大祭司退后了半步,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她只觉得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她撩起了她耳边的碎发,“挽挽是吧?”
顾南挽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便见大祭司眯了眯眼睛,面色严肃地看向静静站在她身后的戚无宴,“这位是?”
其他人的目光亦是瞬间落在了戚无宴的身上。
戚无宴下意识地身形有些僵硬,他看着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那群人,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外婆您好,我是挽挽孩子的父亲。”
他径直地将趴在他肩膀之上打盹的小肥啾给抱了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戚啾啾。”
小肥啾有些茫然地歪了外头,一双豆豆眼茫然地看向大祭司,极为配合地啾啾了几声,“啾啾啾?”
顾南挽,“???”
戚无宴什么时候起的名儿,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为什么是戚啾啾这么古怪的名字啊?
顾南挽有些愤怒地看向戚无宴。
大祭司亦是瞬间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