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玻璃外的庭院亮着暖橘色光晕,透进来照亮了半个客厅。
看着茶几旁边堆了大小十几个行李箱,以及刚走掉的那一群听从吩咐的保镖还不忘将门掩上,贺南枝反应极速,先去拦谢忱岸,纤软的指尖握紧了男人冷白修劲的腕骨:“别动怒,奈奈阿姨十月怀胎的时候,他跟你还跟个连体婴似的光溜溜黏在一起呢。”
她是会比喻的。
话音一落。
连仰在柔软真皮沙发靠背里的谢忱时都倏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贺南枝,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贺南枝漂亮的脸蛋瞬间垮起来,踩着棉拖走过去就要踹他。
“你才坏了小脑子!”
就在谢忱时扯过靠枕抵御的时候,蓝缨也终于匆匆忙忙地赶来了,高跟鞋稍顿在了玄关处。
谢忱岸眼风极淡扫向她:“把人带走。”
蓝缨纤细精致的指甲捂着胸口,心想幸好还有挽回余地,不是什么血淋淋的案发现场,赶紧去拽谢忱时:“亲爱的,你前些天相亲不是拒绝良家少女,突然想拯救小寡妇了么,跟我提出离婚的不要,怕前夫回来闹,要丧偶的那种……我筛选了一个完美符合你的人选,叶氏大小姐,刚死了第三任丈夫。”
“人给你约出来了,要是看顺眼,明儿就能领证!”
谢忱时却说:“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蓝缨手指忽然一松,随即优雅地侧过身,对在场的谢忱岸和贺南枝,唇角始终弯着弧度:“劳烦二位转过身。”
贺南枝不明所以,却选择尊重她。
刚面朝墙壁的时候,眼尾余光却瞄见蓝缨秾丽的容颜冷了下来,脱掉一双红底高跟鞋,就狠狠地抬腿,踹了还在沙发上躺尸的谢忱时好几脚,待解气后,又弯腰,将鞋子穿上。
重新抬起头时,又是自带招牌式秘书职业微笑。
“我近日休假就多学了一门脚语,看来是没白学。”她看向谢忱时被踢到腹肌,想暴怒又强行忍下来,额际的青筋都浮现在了冷白皮肤表层,幸灾乐祸的掩着唇笑了笑,又对着贺南枝分享心得:“你看,适当的切换一下语言沟通系统,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呢。”
是简单了。
谢忱时直接以被暴力殴打至重伤做借口,直接死在了沙发上。
“你们谁敢再碰我一下,下半生就等着被讹吧。”
这话刚出。
贺南枝又给他补上一脚。
谢忱时捂着膝盖,胸膛内那颗昂贵而脆弱的心脏碎了满地,眼神震惊看着她“你!”
贺南枝立刻躲回了素来神色淡漠的谢忱岸身后,又露出一小半张漂亮的脸蛋,红唇慢悠悠地拉长了音调:“谢家掌管家业日理万机赚钱的是我未婚夫啊,你下半生本就是靠你哥养,这不踹白不踹嘛。”
蓝缨在旁边,差点没笑气茬过去:“小公主殿下真相了。”
贺南枝为了避免兄弟相杀,在谢忱时坚持选择死都要拉着这栋思南公馆同归于尽之后,她跟谢忱岸十指相扣,踮起脚尖先在他耳旁做一番思想教育工作。
等把男人哄好,再去找出一张纸和钢笔。
贺南枝清了清嗓子说:“你跟蓝缨要住下也行,做饭打扫卫生先分工清楚。”
谢忱时立刻抗议:“虽然我一向低调有内涵,对自己是第一豪门谢家出身的富贵少爷这个不太平易近人的高贵身份深恶痛绝,但是要传出去我天天在家洗衣做饭,还有什么脸面?”
贺南枝垂落的眼尾轻抬,轻轻淡淡地看他好几秒。
“我不可能给你们做饭,洗碗可以。”
“唔。”
“谁做饭?”
“你哥哥呀。”
贺南枝笔尖陡然顿住,侧过脸看向神色自若靠在沙发上,膝盖还搁着个笔记本的男人。很显然,谢忱岸往往这时候都对他俩的智商感到无可奈何,索性就不参与,邮件已读了一封又一封,俨然是副“谢氏掌权人日理万机”的高贵做派。
谢忱时轻啧出声:“他厨艺能好?”
贺南枝睁着清透的眼眸很认真地说:“能啊,万能的谢大公子一切都是最厉害的。”
窗外的月亮高悬于天际,柔和的光晕又晃晃地照进来,恰到好处落在围坐在宽大松软的沙发上四人身上,贺南枝懒懒倒下来依偎在谢忱岸怀里,布料绸滑的裙摆如一抹胭脂红在男人黑色西装裤迤逦而下。
而谢忱时没什么正经,看着挺不好对付,修长的手拿着她那薄张纸划来划去,正点出凭什么洗菜切菜都得他来。
蓝缨曼妙婀娜的身姿坐在一侧,端起水,红唇沾了沾玻璃杯沿。
这晚,思南公馆肆无忌惮地喧闹着,偶尔巨型鱼缸里的鱼儿倏然摆尾,水波一荡,转瞬即逝的浮光虚影又在这人间烟火气中,渐渐地恢复平静。
贺南枝刚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带着一身袅袅水汽的淡香走出来。
还未靠近床。就让推门进来的谢忱岸给抱住,压在墙壁前,男人滚烫的温度透过来,挨近了,都洒在了她白净的侧脸肌肤上:“我今晚可以跟你亲密交流一下吗?”
这般难以言喻的亲昵感,让贺南枝心脏猛地跳动,微微抬睫,从他俊美如画的面容瞧出了点儿端倪:“公馆的隔音效果怎么样?你先别醋啊,我是怕谢忱时那家伙早上说我们扰民——他什么疯批德行你也懂的,要不亲几口?”
谢忱岸的偏执欲大多数都体现在夜深人静的这张床上,没弄个她哭湿了枕头求饶,软声软气地哄着他,泪水流到快脱水的程度,是不会轻易就罢休的。
她有羞耻心!!!
万一被谢忱时和蓝缨听到点动静,明天会尴尬到原地撞墙的。
谢忱岸垂着似鸦羽的眼睫,只是那墨玉瞳仁像浸了雪水似的:“你放他进来住公馆,只愿意跟我亲几口,是不是下了床,你更喜欢跟他在一处玩?”
“没有。”
“他说要住主卧,你还答应了。”
“谢忱岸,你是年纪轻轻就象征性耳聋了么?”贺南枝抱住他的肩膀,就差没整个人柔软无骨的挂他身上去了,也不顾摇摇欲坠快松散开的睡袍,清灵的音色透着气急败坏说:“分明是谢忱时说要住主卧,我说可以啊,我搂着你睡床,让他睡床底下。”
谢忱时这人富贵少爷命的毛病挺齐全的,把自个儿养得娇弱个不行,住个房间,嫌弃床不够宽大,容不下他近一米九的黄金比例性感身材,又嫌弃被子颜色蓝得太黑,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蓝缨给他换,当场拿手机订床,用钞能力来和平解决。
结果谢忱时又开始嫌弃浴室里的水脏,毛巾质量也不好,会刮伤他肌肤。
在蓝缨想切换语言系统,忍无可忍跟他讲道理的时候。
谢忱岸面无表情地直接把他摁在了浴缸里,从玻璃酒柜里拿了一瓶珍藏的威士忌将他这张脸,以及全身都消毒了一遍,没等谢忱时要跟他对手来一架,声线寒冷且没有商量余地:“凌晨之前我要看你房间没熄灯,就等着家法伺候。”
说起家法伺候,谢忱岸被亲姐称之为人间小戒尺,不是白叫的。
蓝缨记忆犹新有一年。
谢忱时正值叛逆期,最不服管教的时候,跟母亲姜奈呛声了几句。
后来远在国外出差的谢阑深得知爱妻被气得当场落了几滴泪,就放下百亿的合同生意,连夜坐私人飞机赶回谢家处置这个孽子。
那次,谢忱时被保镖从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押了回来,当着祖先牌位,动了家法,让谢忱岸用一根黑檀木戒尺抽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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