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贺南枝裹着墨绿色的薄绸睡袍待在化妆间沙发上,只露出一截雪白手腕让桑落给她上药,还不忘跟谭颂满腹牢骚地控诉一番:“我今天商演要秀品牌方的珠宝手链是不是?如果被拍到闹出绯闻,你去告谢忱岸那个变态狂魔吧,他昨晚一直拿领带绑我!!!”
谭颂被迫听了一耳朵夫妻情趣游戏,告谁都不敢去告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资本亲爹啊!
只能守在旁边左顾右看着,先检查贺南枝除了那莹润透白手腕上有一道道痕迹外,其余的地方,比如耳后,脖子和露在衣服外的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见未再出现浅浅淤痕,略松口气:
“不打紧,等会让落落给你涂厚一点遮瑕膏,活动时就别擦手了。”
贺南枝看他竟然不陪自己控诉谢忱岸的恶行,小声嘀咕起来:“有钱真能为所欲为哦。”
越想越不服气。
等她左手上好药膏,便顺带将手机拿了过来,点开某购物平台。
谭颂在旁,目睹她搜索了个黑色小手铐,又填了思南公馆的地址,正想提醒这确定最后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恰好门外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说是谢总来了。
来得正好。
贺南枝扶着黑色转动椅起身,下秒,重新落在了回去,眉尖微微蹙起:“谢忱时?”
姿态懒散迈步进来的男人正是谢忱时,凭借着一张脸畅通无阻骗过外面保镖,薄唇微抿的线条透着点锋利倦懒:“你那什么表情,看到我很失望?”
“你又跑回泗城做什么?”
贺南枝几乎和他同时出声。
谢忱时扯过一张椅子就朝她旁边落座,毫不客气使唤谭颂跑腿帮他买杯特浓咖啡。
继而,又侧过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孔,对她挑眉:“我最近被性骚扰,来找你避避难。”
“——”
贺南枝清透如水的眼眸直直看着他这副厌世阔公子哥儿做派,上下打量着:“谁能骚扰的了你?”
谢忱时面对她赤裸裸的质疑,薄唇伴着声轻嗤道:“蓝缨啊。”
贺南枝笑了,先桑落收拾好药膏去外面等,抬手端起水杯抿了口,慢悠悠说:“你这话,信不信蓝缨分分钟钟一纸律师函告你造谣。”
“她帮别人性骚扰我。”
谢忱时冷冰冰地一扯嘴角:“这告状精整天拿着本花名册,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高贵姿态想谋害我,也不知道她哪里收刮来那么多小寡妇资源,还真想让我把百家姓相完啊?”
贺南枝想了想:“蓝缨这些年一直在报恩呀,哪里要害你了。”
连她都知道,倘若不是为了报恩的话,以蓝缨最顶尖商院毕业的高材生工作能力,完全可以像姜珵那样掌管一方分公司。
等过个些年,在商界无论走到哪里,都得被尊称一声小蓝总。
而不是蓝秘书。
谢忱时却不领情,八百年前就嫌她跟个监控器似的替父亲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直接扔给了谢忱岸:“什么报恩,我什么时候要她报恩过?不就是当年在福利院选人的时候,我看她跟个泥潭里滚出来的小刺猬似的,耳朵听不见,被欺负了只能呲牙咬人,就选了她带回谢家,值得记一辈子么?”
贺南枝纤细的指尖托腮,思考片刻:“但是你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呢,就像谢忱岸选了姜珵,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大大小小手术做了十几次,要没有谢家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和不计成本的财力,姜珵可能活不过十六,就终其一生困在了福利院里。”
包括蓝缨,连名字都是浓艳重彩的一个人。
被谢家慈善赞助前,她的世界却是无声的,灰暗的。
贺南枝反过来劝谢忱时态度好点儿,手心拍了拍他肩头,明明自个还是一张未施粉黛的白净小脸蛋,却故作出成熟的表情:“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你别动不动就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为了让这位趾高气昂的尊贵少爷接地气点,贺南枝恩赐了他个保镖的职位。
毕竟避难所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等商演活动结束。
贺南枝一身珍珠链条的露背晚礼服上车,接过助理递来的披肩严实裹了起来,乌发松松挽起,侧过头,看向旁边姿态一如既往懒散嚣张的谢忱时,他倒是不接地气里,这会儿拿钞票叠着胖头鱼玩,还赏给了谭颂。
谭颂一边收钱一边吹着彩虹屁,当着面,却私下跟贺南枝用工作群的微信八卦着:“这位好像有点不无术啊。”
贺南枝往椅背慢悠悠的靠,指尖打着字:“你看走眼了,他是面上好像酒醉金迷什么都不,实际上,以前人家也是秉灯夜读过来的,只不过习的地点不那么正经。”
当所有人都以为谢忱时只顾着跟一群酒囊饭袋飙车闯祸的时候,贺南枝是亲眼看到,他喝趴所有人后,满身酒气地把书包拿出来,开始认真用功做作业!
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大家就算骂谢家老二是个路过的狗都嫌的疯批,也不会去羞辱他智商。
贺南枝随即,又切换到了谢忱岸的微信界面上。
她记着仇,给这位发了条消息过去:
「因为某人昨晚的变态欲,害我损失了整整一根遮瑕膏,麻烦结下费用。
——温馨提示,婉拒的话某人未婚夫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呢。」
过了片刻。
谢忱岸给她发了张随便拍拍的照片,言简意赅道:「过来拿。」
贺南枝点开,看到他身处的环境是在一家装修古典的包厢里,桌上却是素食茶水,谁还不知道他爸爸斋戒多年,跟长辈聚餐的场合显然不适合她这种荤素不忌的小仙女,几乎不带犹豫就婉拒了:「你陪谢伯伯吃饭吧,钱的事打我账上就好了。」
谢忱岸像是看破她懒得应付长辈的小心思,便没再回复。
贺南枝又把两人聊天记录看了一遍,无意间抬头,发现谢忱时早就停下叠胖头鱼了,明晃晃地窥探她手机:“就那几句话,值得看来看去么?”
“你懂个——”
贺南枝想骂脏话来着,又及时记起自己是个端庄优雅的名媛,自动消了音。
谢忱时长腿没什么正经地伸长,就着懒散地姿态说:“我很好奇。”
“嗯?”
“我跟谢忱岸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你喜欢的是他?”
保姆车厢内静了几秒,连坐在后排拆胖头鱼钞票的谭颂都下意识屏息,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反观贺南枝对于谢忱时的好奇,忽然浅笑出声,就跟被问吃饭睡觉的问题一样简单:“这是付费内容,你想知道的话,唔,一个字一万块。”
下秒。
谢忱时这种奇奇怪怪胜负欲极强的男人,还真给她转了一百万冰冷冷的人民币过来:“尽情的说。”
贺南枝自幼收了钱,服务就得到位。
她端坐了起来,顺手将迤逦至脚踝下的精致刺绣裙摆捋平:“因为我从未觉得你们像。”
“没了?”
“难道你还要我举咧一大箩筐你哥完胜你的优点吗?”贺南枝漂亮的眼眸含笑望着他,红唇慢悠悠的拉长尾音:“你那脆弱昂贵的自尊心受得了?”
谢忱时简直是能被整自闭程度,从喉咙叹息了口气:“我还是去相亲吧。”
“你终于想通要为了谢家去当和亲公主了吗?那我给蓝缨打个电话?”
没等贺南枝掏出手机。
谢忱时语调危险道:“你打,以后跟你那动不动就搬出谢氏家规压人的未婚夫吵架,别哭鼻子找我站队。”
“……”
接下来几日,谢忱时扮演起保镖来是悠然自得要命,以免他这张脸引起不必要的绯闻,贺南枝还特意去商场逛了一圈,自掏小金库,给他买了全套武装的冲锋衣和鸭舌帽口罩。
起初谢忱时是排斥的,硬是要把他这张绝世神颜给露出来:“在你身边,我还需要东躲西藏?”
“拜托,你要是被媒体记者拍到,闹出个什么绯闻。”
贺南枝指了指角落头的谭颂:“先不说他会为了职业生涯吊死在你面前——”
话顿,又一字一字极轻地警示:
“谢忱岸超级爱吃醋的,到时候你觉得他那把戒尺,会打在谁手心上?”
在谢忱时强调他才不怕的时候,贺南枝强行把口罩给他戴上,而浓妆后的她五官难得透着过分冷艳,白皙纤细的指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闭嘴。”
谢忱时那比例堪比男模完美,一米九的身高就算穿得简单往那一站,就自带冷冰冰谁也不睨的压迫感气场。
有他这尊杀神护在左右,贺南枝出席各种场合的活动,粉丝都不敢上前要签名。
贺南枝给他提过避难所,也不是白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