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的,从桌面上没有打开笔帽的碳素笔,和滑到桌边摇摇欲坠的空白答题纸来看,可能刚拿到卷子没多久就补觉去了。
趴在桌子上睡久了胳膊枕的发麻,柏弈然扭头换了个方向,闭着眼睛仍能感觉到窗外的阳光,于是摸索着卷子随手搭在脸上。
单薄的一张卷子不够用,柏弈然拧眉眯起眼睛又拿了两张,习惯的往前面虞书年的方向看了一眼,睡的迷迷糊糊也没反应过来就把卷子盖到了自己脸上,重新躺了回去。
虞书年还以为他醒了,没成想只是换了个姿势,把充当枕头枕麻了的手臂垂到桌边,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
趴在坚硬的木质桌子上睡有这么舒服吗?
柏弈然这一觉睡得很沉。
敏锐的直觉以及对时间精准掌控,使得他在考试结束的前十分钟醒来,然后抄起笔在答题卡上飞文染翰,看似不慌不忙,实则手腕带着笔飞舞。
监考老师敲了敲黑板,“时间到了,都安静点。把笔放下,最后排的同学把卷子按顺序收好交上来。”
柏弈然将卷子和答题卡摞在一起给了收卷子的同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捏捏手腕,又忍不住捶几下,甩着手试图把麻痹的感觉驱散。
“我的妈,终于考完了,坐的我骨头都酥了。”樊天羽手肘搭在后排桌子上,仰头道:“走啊柏哥,打球去。今天操场人少,我约三班那几个打一场啊。”
柏弈然指尖胡乱理过额前的头发,大手一挥,“走。”
刚迈出一步,气势汹汹的步子就顿住,转而横着直接两个跨步就到了虞书年旁边。
掩盖住自己特意靠过来,假装是路过然后往桌边一靠,“考完试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打篮球?”
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虞书年勾唇:“不了,你们去吧。”
虞书年高中的时间都安排的比较紧,放学后通常都会去自习室,偶尔也会找小时家教补充一下课外更高年级或者自己感兴趣的相关知识。
柏弈然知道他补课的事,别人家的学霸孩子,是老师上课最喜欢讲的课外故事之一。更何况虞书年的班主任养了这么个好苗子,天天在年级办公室里跟他们老班炫耀,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个班主任。
“又去自习室啊?还是补课?”柏弈然看着他桌上一沓写的整整齐齐的演算纸,靠坐在他桌边,语重心长道:“学习要讲究劳逸结合,再说了,你的成绩一直稳定第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嘛。”
“不去自习。我有点困了,想回去休息。”晚上原本的安排是去自习室,但现在,虞书年更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柏弈然:“刚几点就睡觉,年纪轻轻的,没点精气神怎么行,看看我,每时每刻都精力充沛。”
“我只是睡眠不足。”虞书年顿了顿,嘴角微扬,斜睨他一眼道:“你睡眠充足,当然很有精气神。”
刚在考场上补过觉,精力充沛的柏弈然:“???”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虞书年轻笑一声,“走了。”
樊天羽的校服搭在肩上,手上虚搭着碳素笔,视线在虞书年和柏弈然身上‘唰唰’略过,两只眼睛险些看不过来,“啥情况啊柏哥?你还认识一班的啊?怪不得他之前找我问你去哪了呢。可以啊柏哥,人脉挺广的啊。”
柏弈然面上的笑稍稍凝滞,“你告诉他我在学校后门的?”
樊天羽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大大咧咧的点头,“对啊,考完试他过来问王远新去哪了,我就把你跟王远新约架的事告诉他了。那偏僻地方一般人都找不着,学霸能找到全靠我提醒。”
樊天羽拍拍柏弈然的肩膀,“别客气,都是兄弟应该做的。”
柏弈然:“……”
“你跟学霸处好关系,下次考试的小纸条可别忘了给哥们传一下。”樊天羽不知想到了什么,摸了摸鼻子,笑着说:“跟年级第一在同一个考场,我会不会也被学神眷顾?”
樊天羽双手合十,仰头望天虔诚道:“我不指望考个百,能让我及格就行,多一分我都不要。”
旁边的男生听了满满不相信,“及格?你所有科目加起来能到及格分都费劲。”
樊天羽反手撇了根笔丢过去,连声笑骂道:“滚滚滚。”
“对了柏哥,学霸找你干嘛啊?是不是跟你联手教训王远新去了?”樊天羽挠了挠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嘶,也不太可能……学霸看着就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该不会是专门看你打架,欣赏你挥拳的——”
柏弈然眉心突突的跳,“樊天羽。”
“嗯?”樊天羽还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
柏弈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深吸一口气复又缓慢吐出,指尖摩挲着没有开封的创口贴,看着樊天羽一脸憧憬,顿时更觉得喉间一噎,他目送着虞书年的身形消失在班级门口,面无表情的招呼:“你来。”
“啊?咋了……啊!!!救、救救——咳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