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龙凝香在陈天玄那深邃的眼眸中，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寂寞和孤独。

“为什么？”

她下意识问道。

“因为无论武道的路还是人生的路，都太漫长了。”

陈天玄目光远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有人可以与我同行。”

“与你同行？可是……强者不是一向都喜欢和享受孤独吗？”

龙凝香凤目圆睁，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尤其是像你这样天下无敌的绝世强者，居然也会想要有人能够与你同行？”

“享受孤独？”

陈天玄摇头笑了起来：“只有幸福的人，才会天真地说出这种话。”

“因为孤独对他们来说，不是常态，而是用来改换生活口味的调剂品罢了。”

“可对于那些真正孤独的人而言，孤独却是一座无法逃脱的永恒牢笼，日日夜夜都深陷其中，又怎会喜欢和享受呢？”

龙凝香心头一震，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将嘴给闭了起来。

因为尽管她并不太赞同这个说法，却又不得不承认，陈天玄这番话里蕴含着非常深刻的思考和哲理。

“所以陈尊，你觉得自己很孤独吗？”

沉默半响后，龙凝香轻声开口。

陈天玄闻声停了下来，靠在河畔的栏杆上，眺望着江面上肆虐卷动的风雪，淡淡地道：“有一点吧，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和我比肩而行的人，已经不多了。”

“从陈家被灭的那一刻起，我就变成了没有根的浪子，虽然后来有幸来到永恒之城，拜入了老师门下，并一路攀登至顶峰，得到了无数强者的拥护，但……”

“我却始终没有找到那种真正的归属感，除了老师之外，也从未与任何人产生过真正深刻的羁绊。”

“因为我很清楚，他们敬我畏我拥护我，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和实力罢了，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

龙凝香樱唇紧抿，从陈天玄这番话中，感受到了愈发浓烈的孤独。

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疼。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冷酷强大如永恒城主，竟然也会展现出如此感性的一面。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人生就是这样，你走得越远，变得越强，站得越高，能陪在你身边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而等到有一天，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站在了最顶峰，再回首时便会猛然发现，身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孤独与你相伴。

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窒息的孤独和寂寞？

龙凝香感受不到，却可以想象得到。

“陈尊，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不想有一天走到终点，却发现身边已没有了一个人。”

“所以便将自己所会的一切，全都对北天王他们倾囊相授。”

“而且，还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帮他们洗刷冤屈，对他们恩同再造一般。”

“就是为了能让他们跟上你的步伐，能够陪你多走一程？”

龙凝香抬首看着陈天玄，眸光如水，眼波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