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严,柳严中。
卫厄的柳老师叫柳严,这封信寄给的是柳严中,两个名字只差了一个字。是巧合,还是两个名字其实指的是同一个人?
信件摊平在桌面,卫厄的思维几乎停止。
和别的信不一样,“家子侄柳严中启”的这封信只有“半封”——除了被污染的信封外壳、人名和附银元信息外,只剩下被大面积污染的残信,内容是:
【严中侄儿收知,伯兄已寻得水客,不日还乡。近接回批一封,诸事皆悉。交付▋▋▋▋一匣,请送??公塑像……
信件后半部分,全浸没在腐烂的污渍里,根本无法查看。
要是换个姓氏,卫厄都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
可是柳严和柳严中的重合度实在太高了。
对于柳严老师的过去,卫厄知道得不多。
莲溪城的人很尊重柳老师,因为他是县城里文化最高的知识分子,是京师大下放到南边来的,后来能回北平也没回去,留在了莲溪小县当初高中教师。
以前卫厄一直以为柳老师是京城人,但是现在一回想,柳老师口音并不重,甚至也能听得懂闽南话、粤语。
这批信是从南洋寄回到汕头地区的。
如果“柳严”和“柳严中”真的是同一个人,柳老师懂粤语、闽南语的事便说得通了。可要是柳严老师真的就是柳严中,他以前应该就长在汕头区域。为什么柳老师从来没有提到过?
板正陈旧的小楷写在信封上,卫厄的思维急速闪动,关于柳严、柳严中的猜测交错成一片。
从城南区的活人禁地出来后,卫厄曾经拜托过解元真请龙虎山的道长们帮忙查一查柳老师的下落。但是龙虎山师长们占卜出来的结果非常奇怪,说是无形无相,不可追踪。
现在回看,龙虎山道长们卜查失败,是不是还有真名不对这层原因?
如果真的柳严中就是柳老师,他为什么要隐去姓名的后一个字?
转瞬间,卫厄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年龄不对。
潮汕人、闽南人下南洋的过番潮持续了很久,但在现代已经消失了。最近一次也间隔了近百来年。哪怕按下南洋的尾声时间算,要柳严中、柳严真是同一个人,收信时也起码已经识字能撑事了。那到现在年纪至少要有一百多岁往上。
卫厄认识的柳老师,虽然已经退休了,但看起来顶多七八十岁。
几个猜测、推论不断闪过,卫厄手心中出现青铜恶鬼的地官印。他调整了姿势,以其他人无法察觉的角度快速用地官印接触了一下这封残信。然而,和其他信件一样,地官印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反应。
一般情况下,
卫厄的“地官印”在接触到携带诡气的物品时,会触发对应的残魂命簿。
但是这批信件,不论是哪一封,都无法激活对应的审死命簿。就像这些信件对应的诡气都被紧紧束缚住了一样。
尝试失败,卫厄微微垂眼,让地官印从手中消失。
卫厄对着“寄家子侄柳严中”的信看了几分钟,从楷体字和措辞看,写这半封信的人明显是受过比较好的旧式知识教育。这么一来,和柳家、柳严有关的概率有多了几分。
稍许,卫厄注意到附近唐秦快速记录信件人名的行动。他略微垂眸片刻,拿起手机给唐秦发了一条信息,请她在登记所有姓名时留意一下其他‘柳姓’。
消息弹出,唐秦抽空看了眼,在对面的桌子上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将柳严中、柳严的疑点记下,卫厄压制了各种各样的念头,维持冷静继续筛看其他的信件。
腐箱里的信具备污染,面对这种携带污染的文本,各个分区的官方组织已经形成了各自的解读安全规则。在阅读了一到二个小时后,第一批阅读的专员离开污染隔绝谱,到其他地方转移注意。确认精神恢复后,才轮调回来。
经过两轮轮调后,基地的天色已经黑了。
齐鲁控制分局强制专员在阴气较重的夜晚时间段离开档案室。
和上午相比,齐鲁控制分局的气氛变得紧绷、浮躁了许多。南洋交流团的人三三两两分布在基地食堂、休息室,有的在冥想,有的在专心吃饭。但作为大半成员都是由船王唐罗牵线联系起来的南洋半民间半分区官方团体,船王失踪让这些南洋来的交流团成员格外的不安。
他们在控制分局的不同地方,低声用着中洲分区专员听不懂的南洋语言急速说着什么,不时激烈地打手势。
“我认为你们需要帮助!”
更大的生硬普通话从分局联合会议室里传出来——听声音就知道是灯塔分区的那帮人。
“我们是友好的、热情的来帮助你们的。把我们的援助排除在外,真的是友好合作的态度吗?相信我们对南洋的了解不会比中洲更少,我们可以从技术上提供支持。”
“……阿瑟维先生、凯萨琳女士都是杰出的玩家!你们会需要他们的。”
灯塔交流团的代表在控制分局会议室里头扯皮,交流团的玩家成员在没有敲定合作方案时,只待在外头。
灯光明亮的食堂里,灯塔分区的玩家不断看着食堂里的中洲成员和南洋交流团,不时不满地低声用英语说着什么。作为核心成员的阿瑟维不时摊摊手,一脸洒脱无奈的样子。身上就差打上大光环了。
“靠,什么金发骚包?”陈程刚刚和罗澜舟他们一起从龙门基地飞过来,撞见这一幕不由得战术后退两步,直拿手肘戳唐秦。
“你怎么没说这家伙24小时360°无死角的装x?”
唐秦翻了个白眼,摇晃着去拿餐具。
繁体竖排不能表格导出的信件整理记录的痛,金融理科人谁做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