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形势发展,上州遍地是夜总会,歌厅,小剧场。团员的几个主要演员见钱眼开。他们就开始到夜总会、小剧场去跑场子,一个晚上可以跑两三个地方,收入上千。
那时候,我就是团长,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跑私活为自己挣钱,马不停蹄。团里的演出就采取应付态度。
我不准他们跑场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就纷纷到医院打病假条,请求休假,有的人胆子大,就干脆旷工。
我要开除他们,厅里不允许。
柳厅长说,这些人都是大牌名角,是杂技团的招牌,你要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开除他们还像个杂技团吗?
我说,我做了思想工作呢,但他们被金钱蒙住了双眼。
柳厅长说,家声同志,你要把工作做细一点,深入一点,当团长的要放低姿态,为这些一些名家当好服务员。你是公仆嘛。
我气得冒烟。这是打官腔吗?不是明显偏袒他们吗?
我承认我是公仆,但是他们是赚私钱啊,还要我好好为他们服务?这是什么道理呢。
我说,我是团长啊,有管理的权力啊,是为全团服务,不是为少数人服务。
两人不欢而散。
回去以后,我规定一律不准接私活,夜总会也好,歌厅也好,小剧场也好,要杂技节目一律与团里联系,由团里派单。
这样,其他演员也有活干。再规定一条,演出收入一半上缴团里。
结果几个名角就不干了,说什么演出是他们在演,为什么其他人要分掉一半呢,甚至说我们几个团长会把这笔钱用来大吃大喝。
我说,你们的绝活,是不是团里培养出来的?老师傅带出来的,你天生就有绝活?
你们的技能都是团里精心培养的结果,当然不能只顾自己赚钱。
他们就纷纷请假,赚他们的大钱去了。我要停发他们的工资,厅里又不肯。柳厅长责怪我工作不到位,不能团结同志。
我就摆烂,他也不管。就形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陆明皓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挂了没接。
“你的正确,厅里为什么不支持你呢。”
伍家声把烟头一灭,接着说道:
“厅里不管的原因是厅里领导从杂技团得不到一点好处,那些名角却与领导们混得非常融洽。
他们赚了钱。经常请领导吃喝。这是其一。
厅领导家里人生日,请他们去聚会演出,玩个魔术小技术。凑个热闹,倍有面子。这是其二。
后来,有些厅领导的朋友,遇上父母生日,自己生日,儿女结婚,也一个电话打给他们,请他们调几个演员去跑【堂会】。
厅领导竟然答应。这是其三。
这些有钱人更大方,出手就是几千一个人。
这些名角活得有滋有味有钱,但我又开除不了他们。
团里的其他同志活得十分窝囊,这本来是种歪风斜风,在有些人的纵容下,这些名角越来越猖狂。
我不服。厅里说要免掉我,我说谁免我,我就上访,后来就不了了之。”
陆皓明点点头,他相信伍家声说的是实话。
现在,他想彻底了解一下实情,便问:“厅里从杂技团得不到一点好处是什么意思?”
结果,伍家声的回答,让陆皓明大吃一惊,让他更加了解了谷团长说的那句话——柳是如不干工作,但会整人。
伍家声掏出一盒烟:“我开始以为厅长不吸烟呢。”
他给了陆皓明一支,然后给陆皓明点火,自己再吸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