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慢悠悠披了袍,雪色里衣衬得他那张脸越发清隽,竹青就见他踱到长案边,对着案上一只白瓷细颈瓶里的桃枝看,过了会才道:“母亲睡了,明日吧。”
“明日郎君要去当值!”
“那便后日。”
郎君一言定下,竹青应了句“喏”
,正欲退下,又听头顶那人道:“让碧玺将这桃花换了。”
竹青又应:“是。”
……
这时,提着羊角宫灯的姜瑶正被人拦在了秋桐院外。
秋桐院外,一枝桃花出墙来,院下,一树绿荫下,一也提着宫灯的郎君正站那。
宫灯流转,郎君熠熠,他也着一身白,只那身白在他身上,却无端端给出几分风流气,一眼过来,让人如堕红尘里。
这是一个比女人更美的男人。
他目光流转地看着姜瑶靠近,朝她行了个礼。
姜瑶也朝他行了个礼。
起身时,已带起笑:“三郎君这般晚了,莫非…是有话与我说?”
她看向楚三郎,楚三郎却未看她,反而是端详起附近,还顺手摘了她院外出墙的一截桃枝。
姜瑶这才注意到他其实也很高。
楚三郎将桃枝递给她:“鲜花赠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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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白天他也在骊湖附近?
可若是附近,她怎么会没见?他又为何要重复王庭芳所为?
姜瑶可不觉得,楚三郎是喜欢自己。
从前她遇过许多人,喜欢可以冷可以热,可以被隐藏,却绝不是这样的眼神。
如藏在阴暗里、随时会噬人的毒蛇。
“娘子不接?”
楚三郎道。
姜瑶接了,一截桃枝,触手有些微凉。
楚三郎收回了手,他似感觉心满意足,袖手走来。
在即将与她擦身而过时,突然停了下来。
“姜娘子,”
他道,“国公府乃一方净土,不是你我可乱。”
楚三郎忽而抬眸看向她,姜瑶一愣,等看见那眼中几乎形成恶质的敌意,下意识便一笑。
“郎君这话什么意思?”
她道。
楚三郎却重新温良起来,只眸光温和,道了句:“娘子莫误会,我只是来提醒娘子,二弟身份贵不可攀,你若实在想留在国公府,不如考虑我。”
“我之婚事,母亲不会掣肘。”
姜瑶一惊,再抬起头来,却见楚三郎已踩过花枝,慢悠悠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身后红玉:“你方才听见了?三郎君那话…什么意思?”
红玉也惊讶,她自是听见的,却不敢多说,只垂了头去,作鹌鹑状。
姜瑶叹气,也不欲为难这小小一婢子,只转身进了秋桐院,欲要扔这桃枝时,却忽然道:“红玉,将它插起来。”
红玉欲言又止,姜瑶却道:“不过一枝花,何必多赋意义。”
红玉这才慨然,笑着取了净瓶插去。
姜瑶则任青雀在屋内叽叽喳喳,支着额想,这楚三郎何意?
听那话,是觉得她靠近楚昭很不应该,怕她搅乱国公府,所以决定以身饲…她这只“虎”
?
还是要与她结盟?
不对不对。
这可是宫斗剧里最后的赢家,未来娶了女主角的正德大帝。
他能看得上她什么?
又为何他的婚事,长公主不会掣肘?
掣肘是何意?
是指不会多管?
脑中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意图从书中获取点信息,可那原书全围绕着王清玄写,便笔墨放到男主身上不小,也多是他如何如何待王清玄痴心,今日给她送吃食,明日给她送首饰,如何痴痴望着她,如何宠着她百依百顺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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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瑶招来青雀,问起三郎君的事。
谁知这府里的百灵鸟,此时却不灵了,之摇头:“奴婢如何知晓三郎君的事?”
想着,突然道:“啊,奴婢想起来,奴婢小时候听过一则谣言,说三郎君不是夫人生的,是、是!”
她一拍手:“是国公爷从外面抱养来的!
不过…”
青雀面色惊疑:“此事当是空穴来风,府内不让提,当年仗杀了许多老人呢。”
姜瑶却知,未必是假。
可书中并未提到任何啊…
果然,书是不全的。
人生数十载,哪里是书中那一点情节能概括?
何况,以一人视角去看的世界,也难免偏颇。
就像书中,以王清玄视角看赵缇儿,只觉她心直口快、仗义疏言,可轮到她成了姜瑶,便觉她可恨可厌,实在烦人。
姜瑶想罢,便决定三郎君之事先放一放。
到底是未来正德大帝,心思复杂,恐不好对付。
当务之急,还是大郎君。
可大郎君常不在府,该如何呢?
……
时间一眨眼,又匆匆过去五六日。
这五六日里,姜瑶忙成一团,先是日常要给各个院子送去些新鲜吃食,刷刷脸,又要时不时去伴着长公主一块吃个朝食,絮些小话,偶尔还要应付混世魔王小四郎,陪他和小阿芝玩,最后还要准备去大慈恩寺的东西……
言而总之,忙坏了。
到了要出发的那日,那股精气神已经不在,只想躺平。
可又躺不平,只好由着青雀和红玉一大早拉她起来,按在凳上梳妆。
红玉拿了个冷帕子给她敷脸。
姜瑶被这凉意一激,顿时清醒了大半。
青雀拿了支簪头在她堆云髻上比划:“娘子,这支如何?”
姜瑶看看,却从妆奁里挑出两只金背小梳,一边一个插了上去。
“妙。”
青雀赞叹,姜瑶却已起身。
“出门。”
国公府外,两辆金丝楠木马车一前一后等着,长公主车架外,两列仪仗队已挑起高高的牌仗,亲卫队执着剑戟严守。
马车两边,三位正当华年的郎君正并辔而列,似等候已久,马儿有些不耐,发出喷鼻的嘶鸣。
“母亲与瑶姐姐怎么还不来?”
一马车的车厢内,一小郎掀起车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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