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人是陈屠夫,十几年来,村里杀猪的活计,都是他干的,说实话,村里的小孩就没有不怕他的。
年轻时候,陈屠夫是青玉县里的杀猪匠,不过后面公私合营,他这个小虾米被清出来了,到现在,他能动手的机会已经很少很少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一年最少也有好几头猪死在他手上,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自带一份凶煞之气,特别是瞪着眼睛训斥人的时候,脸一板,看着就好像马上要冲上来把你宰了似的,这就使得村里的孩子畏他如虎。
如果是别人这么对他说,陈小胖子说不定还会不服气,即使不敢还手,顶撞几句还是敢的,现在只是灰溜溜的跑回他奶那去寻求安慰去了。
随着刀芒一闪,陈屠夫手里的刀在猪脖颈处用力一划,鲜血喷涌而出,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声声惊呼,不是害怕恐惧,而是兴奋。
“好,这陈屠夫这么多年,手艺还是这么的好,一刀毙命,这猪一点没折腾。”
“更绝的是他给猪剔骨的手艺,那绝对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肉,说实话,他留在我们村下地干活,白瞎他这门手艺了。”
“那有什么办法啊!
这县城里能人多的是,不差他这一个,别人都沾亲带故的能攀上些许关系,就他白身一个,不裁他裁谁,也就他好欺负一点了。”
村民的议论声一直没停过,不过对于陈屠夫来说,只有他手里的猪才值得他给予些许关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这四头猪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虽然看着血淋淋的,可所有人看向这些肉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热切。
像一些肠子之类的内脏,则被人拿到了河边清洗,反正分肉的时候,也没人会要这个。
第一个买肉的是支书陈宗泽的媳妇和老娘,之前是儿媳妇在这排着队,这会子杀好猪,马上要分肉了,她们连忙把家里的婆婆奶奶喊了过来,像这种分肉的大事,没个老的坐镇不行的。
她们这些年轻的媳妇子,也难做,如果肉是她们带回去的,免不了被上面的婆婆唠叨,什么这块肉这么瘦,买回来干什么,眼睛不好败家婆娘之类的话,劈头盖脸的就砸下来了。
只有老婆婆们自己选择,带回去的肉,她们才不会唠叨家里儿媳妇。
“给我从这里割,这一块,我要了。”
陈穗指着面前这块猪板油,对着摊位前的陈屠夫说道。
其实她就说说而已,她知道这块猪板油每家只能割个二两,再多,就不行了,直到分完为止。
她就是逗逗陈屠夫,她是陈屠夫的亲姑姑,还是现今仅存的老姑,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陈屠夫也知道这点,今天他要是这么干了,下次杀猪分肉的好活计肯定是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后面排队的人不是瞎子聋子,他们看得到听得到,他要是敢把猪板油,全给了他老姑,马上他就得被撸下来,他老姑篮子里的肥油也别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