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徒说这是正常现象。
那么,什么人的住处配得上这样的保护?
温辛收回视线,定定地看了小狐狸一眼。
从他受到的极好待遇,众多教徒的异常反应,再到如今的住宿安排。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小家伙动了动毛茸茸的尖耳朵,不明所
以地看着他。
“嗯?”
怎么啦?
温辛无奈地弯了下眼睛。
他走过去,还没有走到小狐狸的身前,后者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往他怀里一跳。
温辛下意识接住了它,被泛着热意的大尾巴糊了一脸。
相当怀念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团子们能够控制自己的重量,每当温辛将它们抱起来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太吃力。
但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被它的脑袋蹭来蹭去,就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与世间磨难对抗的勇气。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小七这段时间到底吃了多少苦。”
温辛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低声问:"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不开心?"
随着青年温和的问话声,小狐狸的身体一点点地僵住。
它抬起脑袋来,眼睛逐渐变得有些湿润了,又猛地撇到一边,摇了摇头。
温辛沉默了一下,柔声笑着说:“没有么,那就好。”
一路奔波确实很消耗精力。
加上时间也比较晚了,和小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一会儿后,温辛就准备洗漱上床睡觉。
脑袋沾在枕头上的那一瞬间,浓浓的困意像是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
温辛眼皮子狠狠一颤。
他的睡眠并不算坏,毕竟休息不好,就意味着无法很好地完成第二天的训练。
但因为被麻子脸用迷香偷袭过,温辛对这种没来由的浓浓睡意都相当排斥和警觉,反射性地皱眉抵抗。
下一秒,他看到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的小狐狸。
小狐狸露着半颗圆脑袋,两只软绵的耳朵被压扁,显得有些呆萌。
温辛不想睡,它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他,瞅他,不断地瞅他。
“喂?”
你怎么还不睡呀?
温辛:“…”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没有再受到抵抗的幻术顺利包裹住温辛的意识,将他小心翼翼地拉入了梦境。
梦境中。
温辛的意识是清醒的,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当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温辛忍不住愣了一下。
中年人清了下嗓子:“我是唯心教的教皇,听说你想见我?”
俩人此时身处于一个恬静安宁的庭院中,被鲜花绿叶所包围,流水经过桥下,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温辛很意外。
他没想到壁画中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贸然直视别人是很冒犯的行为。
没有犹豫多久,温辛行了一个从红袍人那里学来的礼节:"是的,教皇殿下。'
中年人却大手一挥直接说:“你不用和我这么生分。”
话里语气像是和他熟稔至极,温辛没忍住抬了下眼睛。
中年人连忙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说,你给了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对你一见如故,所以不必如此拘礼。”
温辛嘴角一抽。
不是说进化为完全体之后,身体也会跟着成长么?
为什么他觉得小七一点也没有变。
他凝视着眼前这只自以为还没有被发现的傻狐狸。
在后者忍不住避开视线之前,弯了下眼睛应道:“好,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
说着,温辛当真不再客气,率先坐在了石凳上。
见小狐狸还愣着,他提醒道:“教皇殿下,不坐着聊吗?”
小狐狸以为温辛还会和他推脱个两三次,没想到人这么不拘小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施施然坐了下来,看向温辛:"就你刚才的做派,不像是客人,更像是主人。"
温辛面不改色地说:"毕竟教皇殿下已经说了和我一见如故,我再客气,不是在忤逆你的意思吗?"
小狐狸顿时恍然:“说得也是。”
这一句话后,亭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小狐狸捏着石桌上的杯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岂料一向少话的温辛率先起了个话头。
“教皇殿下最近过得如何?”
小狐狸顿
了下,狐疑地看了温辛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温辛自然地说道:“因为我也对教皇殿下一见如故,非常想和你做朋友。”
听他这么一说,小狐狸眼睛都亮了,差点压不住脸上的激动和开心。
温辛总有一种他要变成团子扑上来的错觉。
幸好,小狐狸似乎在关键时候想起了教皇的身份,伴装矜持地点头:“和我做朋友,你很有眼光。”
温辛笑着表示肯定:"嗯,我一直都这么觉得的。"
“既然是朋友,就想要多了解一些和朋友有关的事情。”
他眨了下眼睛:“当然,我不会只让你开口。”
“作为交换,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段时间我过得怎么样。”
简单几句话,让小狐狸缴械投降。
只是他张了张嘴,竟是有些卡壳,末了,像是一只胆小的鸵鸟,唰一下又把脑袋给埋了回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将温辛拉入梦境,自然是有话想要告诉对方。
可临到头来,却连怎么坦诚开口都忘记了。
温辛想起一件事来。
“今天我在教堂里见到了一幅画,名字是教皇,画里的你似乎很伤心。”
他问:“介不介意告诉我,当时你在想什么?”
小狐狸愣了愣,嘴角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温辛见状连忙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没关系的。”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垂眸:"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来说这件事了。"
温辛定神,轻声鼓励他:“你说吧,我在听。”
如果想让温辛快速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需要在梦境中模拟出当时的场景就行了。
但那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所以小狐狸选择了口头转述。
“那副画其实经过了美化,因为石主教说,如果把真实的情况画出来,会非常血腥,挂在教堂里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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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辛便问:“是不是有人受了伤?”
小狐狸轻轻嗯了一声:"而且,没办法救活。"
他仿佛再一次陷入了那惨烈的景象中,握住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童科了起来。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伸了过来,抚摸上小狐狸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带着无声的怜惜与心疼。
小狐狸倏然抬眼,对上了温辛柔和的视线。
青年还是那一句话,语气不曾改变。
平静又温柔。
“你说吧,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