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龙眉头微蹙——这腊月,正是各行各业的销售高峰期,居然不拉货了?脑海中,突然想起在蓉城的时候,熊亚伟跟他说,好像在货场看见一个人像是金牙齿。
所以,金牙齿是去蓉城进货了?想明白这一点,徐二龙心情有些不爽。
他自问,他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金牙齿的地方,金牙齿这样做,这是打算兄弟绝交?世上,有许多人,可以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而有些人,是可以同患难,但不能共富贵。
不管怎么辩证看,但指的是同一个事实——只要最初的环境改变了,以前的一路人,也就不会再是一路人了。
徐二龙苦笑。
想了想,徐二龙还是打算,找个机会问问金牙齿究竟是怎么想,省得外面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他徐二龙有了两个钱,就不念兄弟情了。
皮鞋厂的团年饭,热热闹闹的吃完。
包括袁记者,也在这儿跟着蹭了一顿晚饭吃。
席间多喝了一点酒,袁记者回家的时候,脑子都晕呼呼的。
“瞧你,少喝一点酒,不行吗?”
他媳妇看他喝醉了回来,虽然不怎么高兴,还是扶着袁记者进屋,又给他打来热水,让他洗脸洗脚。
袁记者跟着徐二龙挣钱后,也在外面买了房子,不用再挤住在以前文化馆那集体筒子楼。
这一点,他媳妇很满意。
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按时把钱给交回家,由得她安排,她当然满意。
袁记者洗了脸脚,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他突然惊醒。
他还有任务没完成。
这过年期间,总得写点文章,关于春节期间的事情,报道一点市民们欢欢喜喜筹备过春节的事。
他今天,也跑了县城不少的地方,收集了不少热闹过大年的新闻素材。
可这些,他总有些不满意。
他翻身下床,披着棉衣,坐在他的书房里。
将今天的各种新闻素材给弄在一起,他挑选来挑选去,发现还是皮鞋厂这边发工资这个素材比较好。
这发工资,每个厂矿企业年底都会发工资。
论发的金额,别的那个厂矿金额,可能比徐二龙这边的金额更大。
可是,人家那些工人,平均工资都在一百五以上,这放在全国,都算高的吧。
而且,在发工资现场,那些军烈属们激动得失声痛哭,更令人印象深刻。
这么一想,袁记者决定,就这个素材好了。
他再喝了几口浓茶,披着棉衣,开始挑灯夜战。
当然,这样的一篇新闻采访稿,袁记者也没太当一回事,完全就当作他的任务一样,完成后,就直接刊登在本地报纸。
可是,这篇报道,却是引起市一级新闻媒体的兴趣。
这两年,不比前几年了。
前几年,是越穷越光荣,说着自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胸膛比谁都挺得高。
但这两年,已经不兴这一套了,现在流行夸富,从早两年的万元户宣传大会就可见一斑。
袁记者的这一篇报道,从别人的眼中看来,这就是最最牛逼的夸富啊。
从发工资现场桌面上那一摞摞现金,就是相当有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