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大,我跟他们几个赌牌,可他们狼狈为奸,联合出老千,把我坑惨了!我去讨个公道,他们非但不认账,还动起手来了!”
我看向那几名水手。
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满身纹身的汉子,一脸凶神恶煞。
“出老千怎么了?”那水手叼着烟,轻蔑地说,“谁叫你自己眼拙,还敢跟爷几个赌钱?输光了不服气,就是活该!”
阿黄勃然大怒,挣脱我的手就要冲上去再战。
我连忙拦腰抱住,不让他冲动行事。
就在这时,货舱门被“砰”的一声踹开,船上的大副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是个彪形大汉,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国字脸,火爆脾气一触即发。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大副粗声粗气地吼道,“谁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赶紧上前一步,竭力压住怒火,以平和的语气说:“大副,是这样的。我兄弟跟你们船上几位赌牌,起了点口角,一时冲动就动了手。是我们理亏在先,我替他赔不是,您看怎么处理合适?”
大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面露不屑,冷冷地说:“处理?你们这帮人既然上了我的船,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我暗暗心惊,这摆明了是在示威!
但眼下孤立无援,我不得不强忍着怒火,以退为进,柔声下气地说:“大副明鉴,这次闹事,我们认错,您看要赔偿多少才合适?”
“十万!”大副毫不犹豫,直接抛出了一个天价,“十万美金,少一分都不行!”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也太离谱了吧!
打个架而已,就敲诈十万美金?
但眼下不是跟他讨价还价的时候。
毕竟人家是这条船的主人,我们得罪不起。
稳了稳情绪,我换上一副笑脸,从容地说:“大副,不如这样。等我们到了迪拜,一定把钱给你们送来,再登门赔礼道歉,感谢您的宽宏大量,如何?”
大副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
最后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咬牙切齿地说:“行!算你们走运!到了迪拜,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敢耍花招,别怪我翻脸无情!”
撂下狠话,他便气冲冲地带着那帮水手走了。
舱门“砰”的一声甩上,回荡在空旷的货舱里。
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暂时化解了这场风波。
阿黄却愧疚难当,垂头丧气地走到我跟前,小声说:“老大,对不起,都怪我冲动鲁莽,连累大家跟着倒霉......”
我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事你不必自责。换了是谁,面对他们明目张胆的欺诈,都忍不住要发作,没什么对不起的。”
“可是,十万美金啊......”阿黄忧心忡忡地说,“到时候上哪儿去弄这么一大笔钱?”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他,“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现在最要紧的,是老实本分地打发日子,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阿黄无奈地点点头,神情仍是灰心丧气。
我语重心长地说:“打起精神来!眼下老街那边风雨飘摇,我们身在异乡,更要同舟共济,休戚与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等咱们到了迪拜,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阿黄勉强笑了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老大”,便回船舱静养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百感交集。
人在江湖漂泊,谁也料不到前路坎坷。
昨日还在老街逍遥称霸,今天就得在异国当个亡命之徒。
但无论境遇怎样变迁,只要兄弟在身边并肩作战,再大的苦难也都挺得过去。
来到甲板上,看着汹涌的海浪拍打着船舷,我呼了口气。
夕阳正徐徐沉入海平面,绚丽的霞光映红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