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念着,少女轻懒的声音透过西南操场高耸入云端的音响设备清晰环绕。
逢夏有在留意念小纸条的时间,她记忆力好,有的句子看一遍就能在脑海里记录清楚,趁着闲暇缝隙往天边看。
阴沉沉的积雨云悬在顶尖,初秋的小雨要来了。
逢夏下意识地把桌面上的小纸条往里面放一些,避免淋到雨,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能结束这个任务,应是不会出乱子。
只是这江城的雨天,她又没带雨伞,身上穿着的还是林意眠这小公主的公主裙。这个材质淋了雨怕是容易报废。
逢夏用眼神淡淡叹气,思绪飘得有些远。这个时候就有点想这位S同学了。
逢夏百无聊赖地想着,不知是不是某种神奇的“下雨定律”,认识他以后,她好像每次淋雨的时候都能遇见他。
时间在阴雨天气的浓雾里翻滚,在第一滴“啪嗒”下陷人间的雨滴贯穿过她时——像早有预料的那般,头顶覆上宽敞如棚的沉黑伞面。
男人雪白色调衬衫矜贵分明,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视线透过漫无边际的阴沉天下眄,还有斜落小雨坠在伞面上的动静。
逢夏仰头看过去的一瞬,唇瓣卡顿,没能想起来刚才滚瓜烂熟似记在脑海里的小纸条内容。
他轻笑了下,指尖点在她忘词的那张纸条卡片上。
逢夏后知后觉的继续接上刚才的内容,轻咳了声继续念。
离活动结束只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她低头念着那些内容,他轻淡无声地在她身侧为她落开一片风雨难以侵袭的避风港。
她做她的事情,他在回复手机上的事情。
结束语,逢夏不自觉念得有些急。"谢谢大家的收听和来信,今天的小纸条环节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关掉麦克风的录音键,逢夏匆匆站起身,仰头望进他的眼里。“你怎么来了?”
“带你吃饭。”
宋疏迟伸手拂了下她落在脸上的那道碎发。“走吧。”
"等我两分钟。"
逢夏把桌面上那些还未收好的小纸条重新放回箱子里,确保他们不会淋到雨了,才道,"好了,走吧。"
雨说落就落的季节,校园外车水马龙的长街上,行人应是都如急匆匆地寻觅着躲避的场所,校园内的少年人永远有用不完的气力,就着秋雨淅淅沥沥,也无畏的操场边打球。
这回自顾不暇的人多,宋疏迟的伞面够宽大,逢夏这回不怎么担心被人看出点什么来。
她今天心情算好,走在他身侧,话也多起来。"你觉不觉得挺有缘分的。"
他问: "嗯?"
“我们好像每次下雨天都会见面。”逢夏看向他,灿灿地笑,“你有什么魔法吗,下雨天是现代版辛德瑞拉的舞鞋吗?"
宋疏迟弯了弯唇,他似乎也是刚发现这个神奇的“下雨定律”,温声:
“第一次见面也是。”
"第一次见面?"
逢夏走路皮,她总是没规没矩的蹦蹦跳跳的,动作险些落到伞外去。
"第一次不是。"
“第一次是。”他说。
逢夏略带调侃: “我那时候是为了拍微电影淋雨了,不是真的下雨了——少爷,你记忆力不行呀。"
男人低敛着眼眸笑了声,拉住她的手往伞底下带,眸底的声色应得不置可否。"是吗。"
“嗯。”逢夏重重应着。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在灼灼烈日里被淋到浑身发疼,是他过来借了外套。
宋疏迟蕴着笑,也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为什么每次都不带伞?"
"麻烦。"逢夏实话实说,她真的懒,"不下雨的日子永远比下雨的日子多,如果每天都担心这个概率带把伞出门多费劲,要是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被淋。"
她喜欢夏日绿油油疯长的棕榈树,午后如碎在人间的粼粼金光,随时肆意跑在日光下疯狂。不因为一场未知的雨给自己增添上行襄的重量。去他爹的要不要下雨。她只活在当下。
逢夏无所谓的说:
"我管这种雨,不叫淋雨,叫做浪浸。"
“来江城以后,我总觉得这个城市少了几分趣味,只觉要懂得淋雨,才懂不下雨的日子有多浪浸。"
宋疏迟看向她,他眼底的笑意总是浅淡温和的,瞧不出几分深意来。
逢夏在路上说的开心,才发现他不知是什么似乎收了雨伞,周围的环境是学生活动中心的那栋楼。
她以为他有什么东西要拿,问:"忘了什么吗。"
“嗯。”他说, "有东西想送你。""嗯?"
这句话没等到答案。
逢夏本就是藏不住事的人,已经有点在盘算着万一这大少爷给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怎么拒绝。
学会活动中心这栋楼其实蛮高的,逢夏看着他输入指纹按到最高层的天台。她偏头,好奇地问:"天台不是不让上去吗?"
宋疏迟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逢夏又明白了。这少爷是真少爷,到底还有多少特权。
电梯上行到达,这天台一直都是学生会的地界,终年不开放。这应是天公作美的一天,秋雨停了。
逢夏刚进门的那瞬间,像从满眼青绿的原野荡过来的夜风吹袭,蕴着雨后点点的青草香气,从她的眉眼充盈向整个体腔。
衔着大半江城霓虹交织的高楼,灯火烧着整片街道夜空,万般世界踩于足下。
她在江城寸土寸金的狭小地界拥挤多了,再见这般辽远无所阻碍的世界,她的心情也好像自由地腾在千万里高空间。
逢夏向来胆大,就要站在天台边缘地界看下面的人间,任着黑色的长裙随风摆荡出旖旎的形状。越自由越随性,她开心到眉眼弯成两道漂亮的新月。
在这阵凛凛的夜风里,男人清润的声线裹雪似的落地:"夏夏,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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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溢彩的火星肆无忌惮地侵占整片漫长无边的黑天,弥天匝地地迸发,千万颗流星坠落银河的盛景猝然在眼前绽放。
高楼之下,好像还能听到学校骤然发出兴奋尖叫声。煌煌焰火接连不断地上涌。
她怔然地眨着眼看向眼前如梦似幻的一幕,心跳浩荡的声势里砰砰作响,像要跃出胸腔。她只是在广播里随口说的, "这……"
夜风衮衮袭过,在火树银花的熠熠星辰里,宋疏迟弯着眼。他的眉眼染上灿灿的银辉,温柔得像人间皎月。
"不是想看烟花,送你的。"
他说。
他就在星河最耀眼的地方,字字清晰:
“恋爱第一天。”“我们有数不尽的烟花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