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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书休假办理的很快,她直接把手里的活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去找了钢厂的周厂长。

请了一个月的假。

周厂长看到那假条就问了一句,“出去玩?”

宋玉书嗯了一声,“出去散散心。”

周厂长便没为难她,甚至还给她开了出行证明。

见她眉宇间没了戾气,也是为他高兴的。

“你和你父母和好了?”

这——

一下子问的宋玉书沉默了下去,她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

宋玉书也没瞒着,“去部队看看,若是合适我以后就在漠河结婚生子了。”

若是不合适,她就在回北京来,另谋出路。

这话一说。

周厂长盖章的手一顿,手里的红章子也跟着放在了印泥里面,“你要和你父母断绝关系?”

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周厂长比宋玉书大十多岁,他也受过宋爷爷的恩惠,所以在钢厂的时候,其实算是照顾宋玉书的。

宋玉书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睛,“算是。”

周厂长彻底把手里的出行证明收了起来,“玉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开出行证明吗?”

而且还是无条件的。

宋玉书没说话。

周厂长自己回答了,“因为我认识你父母,也因为你父亲当年对我有恩情,我对你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我才能这般利索,没有任何为难你。”

若是,宋玉书仅仅只是宋玉书,一个普通的财务科干事,这一张出行证明他是不可能开的。

当然,宋玉书也不可能进来厂长办公室。

对于钢厂来说,是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越级办理。

宋玉书,“周叔——”

“你看,别人喊我一声周厂长,但是你可以喊我周叔,玉书,你是个聪明人,该不会认为这一声周叔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宋玉书呢喃了下,“我知道。”

对方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玉书,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劝你慎重。”

“你在北京,在你父母的羽翼之下,你没觉得有多少便利,但是你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你父母,你就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艰难。”

宋玉书脸色苍白了下,“我知道。”

“但是,我还是想试下。”

如果不成功,她就回来。

周厂长见劝不动,便没在为难她,“一个月太长了,我给你批半个月,半个月后你准时回来。”

“若是不回来——”

未尽之语,宋玉书听懂了。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那一张出行证明,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周叔,你觉得我父母对我怎么样?”

周厂长下意识地来了一句,“很好。”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起码我身边还从未见到,哪个当父母的这般疼爱女儿的。”

宋玉书听到这,扯了扯嘴角,不可知否。

只是,脚下离开的脚步,却又加快了几分。

所有人都说,她的父母对她很好,是,她承认他们对她的好。

只是,只有她才知道,她父母对她的好,是哥哥不在的情况下。

若说哥哥宋玉章在的话,那么她便是一根草。

可惜,没人看到这一点。

她有得到父母的好,这才是她痛苦的真正来源,无法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