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鸢其实也有怀疑,苏白清是不是妖。
无论是相貌,还是出身才华,妹妹都远及不上其他妃嫔,若她不是妖,怎能令陛下如此宠爱?
不过,凌书鸢不会怕苏白清。
就算妹妹真的是妖,也是头柔弱可欺的妖
。
“妹妹不要听外人乱说。”凌书鸢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苏白清身侧,弯腰抓起他的手。
苏白清睫毛微颤,男女授受不亲,他理应挣开凌书鸢的手,可凌书鸢的动作过分温柔,令他一时忘了挣开。
“我不会疏远妹妹,也不会让人伤到妹妹的。”
苏白清眼眶酸涩,他其实一直在怕,怕陛下真的把他打入天牢,将他当成妖物处死。
可是,有凌书鸢这话,他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有心爱的女子相信他,便足够。
苏白清喉咙发紧,问:“娘娘此时应当在养心殿侍疾,怎会来我这里?”
“陛下不要我侍疾。”凌书鸢垂下眼睛,笑容苦涩,“陛下醒后,就把我赶了出来,只要息美人侍疾。”
苏白清心中不平,气道:“陛下昏迷期间,是娘娘忙前忙后照顾,他怎能翻脸不认人?”
凌书鸢竖起食指,贴住他的唇瓣:“妹妹,慎言。”
苏白清一下不会动了,面红耳赤,脑中只剩唇上柔软的触感。
凌书鸢问:“妹妹说会助我得到圣宠,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苏白清点头。
苏白清正处于风口浪尖,凌书鸢要是为了她好,便不该让她助自己争宠,给她招惹事端,可是凌书鸢感觉,自己好像也病了。
前日,陛下在养心殿内宠幸妹妹,她站在殿外,头晕眼花。
她在想,妹妹此刻是快乐的,还是很疼?
妹妹在龙床上会不会想到她,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她?
凌书鸢的心一面在嫉妒,一面又在担忧妹妹,痛苦难当,自从妹妹得宠后,她每日都被陛下占着,再没有与凌书鸢一起喝茶,亲密叙话过。
陛下心里本来就没有凌书鸢,可是苏白清原先与她最为亲近,凌书鸢怕妹妹今后心里只有陛下,忘了自己。
陛下宠幸别的妃嫔,宠爱息美人,凌书鸢都可以忍。
但她不能再忍受,陛下宠幸苏白清。
“我听说,凌将军打了诚王世子?”苏白清关心地问。
“不是大事。”凌书鸢微微一笑,“诚王世子原本被打断了腿,关在府中,前日他入宫,是从王府偷跑出来的,腿伤都没有养好,诚王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将世子带回府中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说阿延打得好。”
“而且,那时安怡公主也有到场,替阿延说话。”
苏白清问:“安怡公主?”
“公主自小便对阿延有意。”提及此,凌书鸢的目光微微黯然,“正如我自小对陛下倾心,非他不嫁。”
苏白清唇瓣微张,安慰道:“往后年月还长,凌将军有朝一日或许会被公主打动,也未可知。”
他的言下之意,是陛下有朝一日也可能被凌书鸢打动。
凌书鸢笑了笑,不知有没有听出苏白清的言下之意,她抬起明眸,看着苏白清问:“那日,是不是你打了阿延?”
苏白清心跳一停,手指蜷缩起来,张口正欲解释,凌书鸢却未追究他打了凌延的事,而是叮嘱道:“此事切不可让公主知晓,我怕她会寻你的麻烦。”
心爱女子的关切,令苏白清心中一暖:“好。”
凌书鸢叹了一声:“其实,公主也是可怜人。”
苏白清不解:“娘娘此言何意?”
“妹妹可知,景国与大燕和亲的传统?”凌书鸢道,“如今的景国,只有两名适龄公主可以和亲,安怡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安怡公主尽早寻一驸马,还可摆脱和亲的命运,但她对凌延痴心一片,非他不嫁,未曾谈婚论嫁,便有被选上和亲的可能。
“的确是可怜人。”苏白清的声音含有一丝同情。
*
宫里的人都把苏白清看作妖物,却有一个人相信他,那人还是苏白清心爱的女子。
苏白清觉得遇到明妃,是自己被卖到景国后,遇到的最大一件幸事,他满腔热血,恨不得为明妃肝脑涂地。
苏白清等了两日,听到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让息美人回寝宫休息,他便去了未央宫,想见息美人一面。
前日,明妃给了苏白清一块开了光的佛牌。
妖邪面对佛牌理应会感到不适,若是苏白清戴上佛牌,并无异样,便可以向人证明,他不是妖。
可是,苏白清戴上佛牌后不久,佛牌居然碎了。
苏白清原本觉得流言纯属荒谬,这事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莫非他身上真的有邪异之处,陛下染病,也是因为他?
若此事属实,苏白清去未央宫,或许可以给息美人招致不幸。
就算没能让息美人走霉运,苏白清还有一计。
他将手伸入袖口,摸到里面的一包药粉。
太医院里有凌书鸢的人,苏白清的这包药粉,便是从太医院得来,此药能让息美人身体乏力几日,无法再侍疾,这样一来,凌书鸢便有了机会。
初次做害人之事,害的还是女子,苏白清心中紧张,还有愧疚,可是想到明妃,他毫无退缩之意。
苏白清来到未央宫的门外,被太监拦了下来。
“息美人侍疾劳累,正在休息,请苏美人晚些再来。”
太监弯着腰,语气恭敬,但苏白清留意到,他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
太监心里,估计是不想苏白清来的,怕未央宫沾了晦气。
心知肚明的苏白清正准备厚着脸皮,说自己晚上一定再来造访,忽的听见有人高喊:“走水了!”
离未央宫不远的地方升起黑烟,周围所有人都去救火,未央宫的太监宫女也去了,苏白清看着无人把守的宫门,紧张地抓住了裙摆。
他好像可以趁现在溜进去。
息美人正睡着,正好方便他下药。
*
即墨息跪在床榻前,眼神痴迷看着床上散发的宣王。
实际上,即墨息内心正在哀怨,将宣王
藏在自己的寝宫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即墨息不知道宣王什么时候醒,他不敢把宣王放地上,只能让宣王睡床,自己在地上睡,几日下来腰酸背疼。
这两日给皇帝侍疾,即墨息更是累得想死,回到寝宫,他还要应付宣王,没法倒头就睡。
宣王捂住嘴巴,发出沉闷的咳声,指缝渗出鲜红的血:“景盛煜病了?”
“是。”即墨息道,“属下给皇帝侍疾,趁他高热昏迷之时,给他下了□□,让皇帝误以为宠幸了我,王爷赐予的假孕药,属下已经服用,很快宫中都会知道,属下怀上了龙种。”
“很好。”宣王刚说两个字,就咳得更加严重,他放下捂嘴的手,掌心满是鲜血。
宣王的黑眸也沁出血色,冷玉般的皮肤烧得绯红。
即墨息抬手想要触碰他,但是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来。
他转而去解自己的腰带,看着宣王说:“王爷体内旺盛的阳气正在不停作乱,冲击经脉,需将阳气排解出来,才能痊愈。”
“属下愿意给王爷使用。”
即墨息将解开的腰带扔到一边。
宣王走火入魔,即墨息自荐枕席,是剧情里就有的。
虽然小说的情况与现实不同,小说里的宣王根本没有爱上青楼女子,更不会为寻找那名女子走火入魔,但即墨息要是不爬床,他的人设就崩了。
所以,即墨息只能照着剧情来。
宣王闭上眼睛:“出去。”
“属下什么都不求,王爷只要把属下当成泄欲的工具即可。”
即墨息的语气激动起来。
“万人骑的青楼妓子有什么好?”他眼神痴狂,忽然起身去扒宣王的衣服,“属下从没让皇帝碰过一根头发,属下才是干净的。”
即墨息知道,宣王会觉得他恶心。
他同样讨厌宣王。
宣王踢他的那一脚,即墨息还记得,他根本不想碰到宣王的身体,只碰衣服。
刚把宣王的衣襟拉开一点,即墨息就被推下了床。
“吱呀。”
晃动的垂帘拂过即墨息的脸。
身后门开的声音,令狼狈坐在地上的他转过脸,隔着半透的白色垂帘,对上苏白清惊愕的黑眸。
息美人竟然在寝宫里,与外男私通?
苏白清连忙转身,慌不择路想要出去。
他想起上次,自己偷听到息美人与宣王的密谈,息美人险些杀了他。
息美人这次一定会杀了他的。
即墨息以为苏白清是要出去报信,他从地上起身,正要把人抓回来,外面传来太监扯着嗓子的通报:“皇上驾到——”
越过门槛跑出来的苏白清,一头撞进了带有龙延香的怀抱。
心脏狂跳的苏白清怔了怔,用力搂住景盛煜的腰。
“陛下。”
景盛煜露出受用的笑意,反手抱住他:“怎么了?”
苏白清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让景盛煜只注意自己,给息美人时间,把私通的外男藏起来。
若是寝殿里的男人被发现,息美人逃不过五马分尸的下场。
苏白清要与即墨息争宠,却不想她丢了命。
“臣妾好想陛下。”
苏白清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在景盛煜的后腰挑逗,下意识用自己在青楼学来的法子,吸引男人。
他的声音刻意掐细,听上去与女子别无二致,对寝殿内的宣王来说,依旧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曾经每当宣王事务繁忙,有段日子没去天香楼,再见到苏白清时,他都会问:“可曾想我?”
到后来,不用宣王主动问,苏白清见到他,都会乖顺地说:“客人多日没来了,白清想您。”
如今,苏白清面对别的男人,说着同样的话。
声音比面对宣王时更加柔媚,充满动人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