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紧拉着隐私帘的房车内部依然昏暗,弥漫着浓烈的气味。
苏白清坐在沙发上,孔轩拿纸巾过来给他擦腿,苏白清皱眉,经过这一个晚上,他内心深处对柯星澜这个朋友的排斥愈发强烈,曲起腿躲开孔轩的手,结果自己轻轻嘶了一声。
纸巾只是轻轻擦过苏白清的腿,就立刻被洇湿。
把苏白清弄成现在这样的男大学生,脸上终于有了处男会有的慌乱,手足无措:“疼吗?”
“……我知道大学生的年纪,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有探究心理。”苏白清抿唇,“以后你有了对象,千万不能对人这样。”
太过火了。
苏白清的双腿简直变得惨不忍睹。
孔轩攥紧手里的纸巾:“苏哥,你说什么?”
对于自己夜里的失控,他自责内疚,但与苏白清身体紧贴的火热,还残留在他的心脏。
苏白清的话,一下子把他的心浇凉了。
苏白垂下眼睛,念在孔轩救过他,还是柯星澜的好朋友,他还是想把这个走向歧途的孩子带回正轨:“我是说,你以后谈了对象,要对人温柔些,别再闷头猛冲。”
孔轩脱口而出:“苏哥不就是我的对象?”
“我当然不是。”
苏白清以为自己只是不小心让男大学生尝到了滋味,年轻人沉迷进去,又不好找别人,所以再度找上了他。
苏白清没料到,孔轩有当真和他谈的想法:“我没答应过你。”
孔轩确实对苏白清产生过想法,但老男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过和苏白清谈恋爱。
可现如今,他的视线扫过狼藉的沙发。
他有必要对苏白清负责。
“我想和你谈,行吗?”
苏白清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为什么?”孔轩语速加快,“因为我不温柔吗,昨晚是我的问题,我会改。”
苏白清不觉得,前途无量的男大学生会真喜欢自己,只是身体上的欲望给他带来了错觉:“我喜欢漂亮柔弱,能给我生孩子的男人,年纪也不能比我小太多,你不符合。”
“你喜欢这样的男人,还勾引我干什么?”
苏白清不能接受这样的污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你下车的前一天晚上。”
苏白清声音停住,眼神惊疑不定。
那天晚上,他只有模糊的记忆,难道他真的勾引了严孔轩?
可他又没喝酒,就算喝醉,他也不可能那样做。
苏白清可以问严孔轩,但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起身想去浴室冲个澡,又被按了回去。
孔轩单膝跪在沙发边沿,沙发垫下陷,引发了苏白清昨晚不愉快的记忆,他的肩膀缩了缩。
察觉到苏白清的身体反应,孔轩停顿了一下,然后不顾老男人的抗拒按住他,把他的腿擦干净
,问:“你在床上,对你的前任都很温柔?”
苏白清思想观念传统,婚前不会和恋人过分亲密。
但为了打消孔轩的想法,他点头说:“是。”
孔轩用力握紧他的腿,听见苏白清疼得抽凉气,又松开了手。
他这样的处男,在经历过多个前任的苏白清看来,估计青涩幼稚得可笑。
“你换身衣服就行了。”孔轩给他的腿涂完药,缠上绷带,“澡等腿好了再洗,不然会疼。”
苏白清张了张口:“药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药?”
“昨晚我们约好的。”
和苏白清约好的是严轩,不是他。
孔轩按下心里的疑问,准备先拖住苏白清,等严轩醒过来的时候,问清楚怎么回事。
苏白清去换衣服。
孔轩站在原地,看着湿透凌乱的沙发垫,伸手拆了下来,放进洗衣机。
刚做完这些,严轩就醒了。
严轩声音不稳,还没来得及控制好情绪,泄露出了一丝怒意,以及担忧,上来便问:“你有没有对苏白清做什么?”
“没有。”孔轩说。
他不能确定,严轩现下对苏白清是什么态度,但他清楚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
和自己有过亲密的人,不能被别人染指。
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也不可以。
想到严轩对苏白清做过的事,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严轩如果知道他做的事,反应会更激烈。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严轩,而且他们两个在同一具身体里,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适合发生太大矛盾。
严轩的声音悄然松缓,笑了一声,语气满不在乎,仿佛事不关己:“我还以为你会精虫上脑。”
“上脑的不是你吗?”孔轩质问,“你恨着苏白清,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报复。”严轩说。
孔轩愣住。
“我在报复他。”严轩淡淡道。
孔轩陡然发怒:“我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报复人?”
“没什么不可能的。”严轩说,“人在末世里很快会变,只是你有系统,还有我在,所以变化没有太多,以后你会理解我。”
孔轩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报复苏白清。
但话语滚到舌尖,他又闭上了口。
他已经有了答案。
夜里才掌控身体时,孔轩也不明白,另一个自己恨着苏白清,为什么还要对苏白清做这种事。
可是当他的身体往下一压,几乎是顷刻失去了理智,只靠着本能行事,眼睛发红,苏白清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孔轩突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严轩本打算实话实说,但这样就意味着,他的第一次给了苏白清。
一种不甘驱使着他改了口,冷冷道:“谈过。”
“和谁谈的?”
“记不清了。”
“怎么可能记不清?”
“我养的是情人。”严轩说,“在末世里只要有一点生存能力,就有很多弱者想要依附你,我随便在里面挑一个当情人,发泄一下欲望,怎么会记住对方。”
一般男生听到未来的自己会养情人,或多或少会有点兴奋,以前的孔轩也是这样,但现在,他只是看着洗衣机里的沙发垫,内心酸涩,半是讽刺道:“原来未来的我身经百战。”
严轩和苏白清不是第一次,但这是他的第一次。
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这样的。
没多少美好,也不够餍足,只剩无尽的空虚与渴望。
*
苏白清带着一些药品回到避难所。
他没有进病房探望孟子濯,而是把药品交给自己熟悉的那名护士。
“我不能继续住在避难所,也没办法照顾朋友了,之后我每天都会送一些药物过来,麻烦你把这些药用在我朋友身上。”这名护士值得相信,苏白清不担心她会私吞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