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打开。
郑松走出来。
温惠难掩惊讶:“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郑松还是穿着早晨的那件家居服,胸口的位置洇出大片的鲜血,他单手捂住,另只手扶着墙壁。皮肤褪尽血色,脸色苍白孱弱,他看着温惠,轻轻地说了句:“惠惠,我疼。”
那些猜测和恐惧情绪抛在脑后,看到郑松满身伤痕的出现在面前,温惠的理智短暂缺位,连忙跑到他的旁边,扶着他的手臂,语气焦急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早晨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弄成这样了......”
她扶着他的手臂到沙发坐好,扯开他的领子。郑松安静地仰着头,贪婪痴迷的目光落在温惠的脸上。仅仅是半天时间没和温惠亲近,他就受不了,浑身都疼。
他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骤然僵硬,掩盖住酸涩痛苦的情绪,目光温柔:“惠惠,不要担心呢。我忍忍就好了。”
温惠想起他是怪物,紧张的同时,还是被他胸膛的伤口骇住,脸色不由得带着焦虑的神色。
再怎么说,她要在怪物没有杀意的时候,尽量维持身份,争取存活的时间。她这样提醒自己,然后喘了口气,语气镇定道:“你待着别动,我到屋里拿药。”
拿了药,温惠半蹲在他面前,扯开扣子,给他处理伤口。
郑松垂眸,解释道:“昨天我撒谎了。”
温惠一怔。
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坦白之后呢?温惠不敢动,不敢看他。
郑松苦涩地扯扯嘴角,继续说道:“惠惠,昨天在商场的时候,警察没有来。是我和它战斗,我身上的伤是它撕破的。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再也看不见你,没想到我能那么幸运,活着带你回家......”
温惠脑补出怪物战斗的画面。
她的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她半夜醒来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画面,可偏偏是昨晚被她撞见。难道他当时是在处理伤口吗?“陶倩”是有意寻找“郑松”的踪迹,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且和温惠的谈话间带着势在必得的态度。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吗?温惠的指腹不由自主地摸到伤口的边缘,胸膛的伤是他全部的伤口,还是他刻意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毕竟他用的词是“撕破”。
郑松:“怪物利用陶倩的皮囊欺骗你的感情。惠惠,你恨不恨她?”
温惠猛地抬眸:“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郑松面容温柔,看她的目光像一汪柔柔的春水,他说:“怪物没有情感,哪怕它得到人类的皮囊,得到人类的记忆,它无限模仿人类的言行,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乐趣,玩弄猎物的乐趣......惠惠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温惠皱眉,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郑松紧接着说道:“可是,如果怪物拥有感情了呢?他懂得喜悦,懂得嫉妒,懂得悲伤,不再是被杀戮支配的无情.欲的怪物......”
他的声音轻到不可闻:“如果,怪物也想拥有一个家呢?惠惠,你愿意相信怪物同样能够拥有感情吗?”
温惠望进他的眼底,氤氲着的情绪宛若滔天海浪翻涌,她感到莫名的哀伤。
扯出抹敷衍的笑,说道:“或许吧。”
那一瞬间,温惠感觉郑松被哀伤笼罩。
他的眼神依旧温柔,胸膛的伤口在温惠的处理之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冒出更多的鲜血,眨眼的功夫,衣服就被染成浓郁的鲜红色。
温惠四肢发麻。
郑松捏住她的手腕,不管胸口的伤口,垂头吻住她的额头,察觉到妻子骤然僵硬的身体,他没停止,用更紧的力道把她扯到胸前,使她的衣服沾染由他体内流出的鲜血,裹满他的味道。
温惠被他拥在怀里。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惠惠。”
现在的场面实在诡异,她仰面躺在沙发上,郑松覆在她面前,胸前炸开血花,滴落到她的身上。她很快就被浓郁的鲜血包裹,郑松面色如常,她觉得他有话要说,却在斟酌,似乎害怕说出来的后果。
他有害怕的事?
温惠强装冷静地盯着他,她想说点软话糊弄过去,可此时此刻的场景容不得她开脱。如此诡异的场面,这是今天之前的郑松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
他知道了。
那他想做什么?
温惠的掌心瞬间就被冷汗浸湿,她却没觉得冷,因为有粘稠的温热的东西包裹住她的掌心,继而包裹住她的双脚,她在感到恐惧的同时,自暴自弃地想着,他终于不装了,现在是要怎样呢?
开始用餐了吗?他们刚刚用完早餐,她忍着饥饿把蛋饺、米粥都让给他,他还没有吃饱嘛!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怪物终于放弃伪装,他到底顾忌着妻子的心情,仍旧维持着郑松的面貌,只是黏物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包裹住妻子的身体。
他开口:“惠惠。”
温惠眨眨眼睛,溢出泪花。
难过地想,都要被填进肚子,还叫得这样亲密做什么?
他抬手擦掉她的泪花。
他说:“惠惠,别怕我。”
温惠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目光透露着委屈,说道:“惠惠。我昨天和那只怪物进行了一场很艰难的战斗,我的身体几乎被她撕碎。现在好疼好疼,我知道你察觉到我是假的,可是,可是......你别离开我好吗?”
他垂头,用唇轻轻碰碰她的脸:“别怕我。”
温惠无言片刻,旁边忽然有章鱼触足般的东西在她的眼前摇晃,触足遍布血痕,血液汩汩,滴落到她的唇缝,那条触足瞬间像是做错事般,用顶,部舔去血液。
温惠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或许,她被吓傻了。
怪物撕开伪装后的行为出乎她的意料。
他见她不说话,就凑到她耳边轻声哀求:“别怕我。”
触足勾住她的手腕,摇晃两下:“求你了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