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师想着,就瞧见一直站在顾甚微身侧为她撑腰的韩时宴,突然朝着姜二郎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去,直接伸手朝着姜二郎怀中探去,姜太师瞧着他那般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犹如置于冰窖之中。他想起来自己的疏忽之处了!
韩时宴伸手一薅,直接从那姜二郎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瓷瓶来。
那瓷瓶乃是青绿色,像是一只胖乎乎的小酒坛子,在那瓶口用木塞塞着,一看便是装药的瓶子。
“姜太师确认自己并没有下毒么?确认姜二郎是想要替你顶罪?”
“他没有下毒,你也没有下毒,那韩某想要请问姜太师,为何姜家人会随身携带着解药呢!那解药恰好可以解顾亲事身上的毒,恰好可以解当年皇城使康裕身上的毒……”
“而无论是顾亲事,还是康裕,都是正在查姜太师当年在苏州长县犯下大错的朝廷命官……”
“这些巧合,敢问太师要作何解释?”
御史台是靠嘴横扫千军之人,若说顾甚微的嘴是天赋异禀的野路子,那么韩时宴的嘴,便是千锤百炼的国学生。他说话的时候,明明神情很淡,可却是字字句句犹如石子落地,掷地有声。
那跪在堂下的姜二郎,此时才反应过来!
先前他为了让自己罪责轻一些,说自己身上带有解药要给顾甚微解毒!
而现在这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解药,却是成为了最为有力的证据!
韩时宴没有停顿,径直地将那瓶药递到了单太医手中。
单太医面色凝重的拔掉了那木塞子,从里头倒出来了三颗药丸,这药丸看上去通体碧绿,像是透明的琉璃珠。打开之时,整个公堂之上,都飘起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骑在父亲肩头看热闹的小孩儿吸了吸鼻子,脚在半空中踢了踢,欢快的叫了起来,“糖!糖!”
单太医见状,立即将那药丸塞回了瓶子当中,又密封严实了。
然后方才对着府尹大人的方向点了点头,“王府尹,这确实是那缠毒的解药无疑。”
他这话一出,公堂之上又是一阵压制不住的哗然之声!
“真是姜家人下的毒……”
“若不是心里有鬼,做什么要下毒……”
“所以顾亲事同韩御史说的都是真的,太师……夭寿啊!早知道我就驮着我八十岁老娘一起来看了!”
“韩御史这回要克死姜家吗?他在同姜家女谈婚论嫁呀?”
“我后悔没带瓜子……这会儿光是瞧着,嘴上空闹闹的!”
姜二郎听着喧闹声,神情有些恍惚地朝着一旁的父亲姜太师看了过去。
他的眼睛红红的,已经蓄满了泪水,在姜太师看过来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阿爹啊!你平日里骂我,当真是没有骂错!我就是我们姜家四兄弟里最蠢的那个!”
“小时候开蒙读书,大哥三弟过目不忘,读过就会!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足足一年才背会了千字文。”
“您生病了我想要给您煮粥,烧破了十口锅,才勉强得了一碗入口。”
“阿爹啊……”
姜太师眼眶一红,听着姜二郎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心中悲愤万千。
想他乃是当朝太师,嫡妻出身世家大族,若是女子可以科举,那她定然也可中状元,有经纬之才!可偏生,状元的夫子同状元生出了一头蠢驴!
可他这儿子虽然蠢归蠢,却是个孝顺的……
“姜太师怎么不回答韩御史的问题?莫非你也认为这些根本就不是巧合?”
顾甚微说着,转身看向了姜二郎,她蹲在了姜二郎身边,同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