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丁盼弟把碗收进厨房,摸黑洗碗。星光明亮,屋里东西依稀可见。
若晚上光线好,王氏不许她点油灯干活。
丁四富悄悄跑进去,塞了两块果脯在她嘴里,笑道,“甜吧?香妹妹给的。”
“甜。”丁盼弟笑道。
见她吃完,丁四富又把剩下的都塞进她嘴里。
小声说道,“今天我跟香妹妹学打络子了,打出来极漂亮。改天我跟香妹妹说说情,姐姐做完活也去学。”
丁盼弟叹道,“二爷爷一家恨我娘,不会愿意香妹妹靠近我。”
丁四富道,“香妹妹好得紧,定会愿意。”
丁盼弟还是摇头没说话。丁香愿意,二爷爷他们也不会愿意。她也不敢靠近丁香,万一丁香不注意磕着碰着,怕被人怀疑是她做的。
二爷爷家里都是聪明人,兴许已经猜到她娘做了什么事。
丁四富又道,“那我就好好学,学会回来用草绳教姐姐,姐姐学会了也能挣点私房钱。”看看丁盼弟一身补丁和露出的脚腕,又道,“等我挣钱了,给姐扯块布做裙子。”
丁盼弟露出笑意,“好。”
厨房收拾好,丁盼弟打了一盆水,把丁四富的手和脸洗干净,又让他把衣裳脱下来给她洗。
丁盼弟做完事已经戌时末,才回自己屋。
她和父母睡一间房,父母睡炕,对面墙边塔了个小木床她睡。歇息时把中间的布帘拉上,不歇息就把布帘拉开。
屋里没点灯,小窗开着,外面星光照进来,朦朦胧胧的。
丁有寿冷脸说道,“你傻不傻,四富瘸了干不了重活,你干嘛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有那个力气不如帮帮三富。他虽然破了相,还是有一把子力气,长大能种地干活,兴许爹娘和你将来要靠他。”
二富跑了,大富是长子,四富是瘸子,丁有寿还是想过继三富。
丁盼弟像没听到他的话,木呆呆坐去小床上。
郝氏坐在炕上,木呆呆望着房顶出神。正常的腿弯曲着,瘸腿不能弯,伸得老长,中裤上还露了一个洞没补。
丁有寿一看郝氏就心烦,踢了那条瘸腿一脚,低声骂道,“生不出儿子,还蠢得紧。那丁红鼻子咱惹得起吗?被人打断腿,重活也干不了。等盼弟嫁人了,大哥大嫂再不同意过继三富,看谁帮你……”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二,丁钊和张氏去县城,要买过中秋的吃食及编络子的丝线,还要买些礼物送去钱家。
丁香抱着丁钊的腰撒娇道,“爹爹,我也想去。”
她已经好多年没去过县城了。
丁钊摇头道,“不行。交子铺那些恶汉,不知道还会做什么恶。”
丁壮和丁钊就是觉得丁持夫妇是被交子铺的人杀了,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
丁香不好说你们是冤枉交子铺了,丁持和唐氏早跑到几千里之外活得好好的。
也只得嘟嘴放手。
巳时初,丁四富又来学打络子了。
他八卦着村里的消息,“香妹妹,刚我看到夏员外出门,穿着绸子衣裳,戴着儒冠。明明家里有牛车不坐,愣是让人去镇上雇了一顶轿子。他家老下人扯着嗓门说他要去县城参加诗会,得意的不行,原来是去显摆啊。”
丁香笑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小人精。
夏员外很少出门,丁香曾经远远看见过他一次。五十左右,留着山羊胡子,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