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事情安排好,回来汇报的侍卫,发现屋中空无一人。
桌台上的蜡烛快燃到了底,蜡油满溢出来。
原本只是闪开一道缝的窗户,这会大开着,凉飕飕的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侍卫心中咯噔一下。
从屋中的情况看来,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皇太女师从高人,武功并不弱,不可能说毫无动静之下,就能把她掳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皇太女,不知道这会自己偷跑哪里去了。
等到明日卯时城门初开他们就要走了,可如今最重要的人却不见了。那他们这群侍卫回去有什么用,等着掉脑袋
侍卫哭丧着脸,正准备喊上其他随从去找人,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身穿黑衣,比刺客还像歹人的皇太女,正抱着一个被锦缎棉被包着的人,跳进了屋。
这这这,皇太女半夜出门是偷人去了?
莫说是女子,连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都做不出这种孟浪的事。
不过想想,除了性别,哪都不像女人的皇太女,侍卫也释然了。
可能这就是天才的独特之处吧。
看都没看旁边傻愣愣的侍卫,褚玲珑将人轻放在床上,而后把窗户关上。
扯掉面罩,灌了口水,褚玲珑开始神游发呆。
“皇太女,这位是未来的……?”侍卫小心翼翼问道。
褚玲珑眉头一皱,没有答话,而是又灌了一口水。
然后她伸手锤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一旁站着的侍卫看她阴沉的脸色,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吓得像鹌鹑一样在一旁缩着,不敢再吱声。
实际上褚玲珑并非他所想的是在生气,她这样完全是因为人有点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想她作为昭国皇太女,向来做什么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今天做出这般出格之事,就已经让她……
而且——
看着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着的女子。
褚玲珑忍不住扶额。
方才在裴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不是滋味,等她清醒过来之后,人已经被她抱着来到客栈楼下了。
褚玲珑做事果断,但并不鲁莽。
如今宫中不知是何情况,而且哪怕是安全的,她也无法保证给她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毕竟目前的昭国,还是她父皇说了算。
如果把方小姐带回去……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害她丢了性命。
这种情况之下,褚玲珑怎么舍得带她回去受苦。
就算是真的要带人走,那也是要等到她登基了,能做主之后。
“哎……”
可是她怎么就头脑发昏,竟是这会把人给带了回来!
要让她还回去,也不舍得。带走,也不太现实。
就这样,褚玲珑陷入了两难之中。
屋中清醒的两人各有心事,浑然不觉床上被裹着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
狂风大作,吹得门窗呼呼作响。
在红袖卧房中,一扇没关紧的窗子被大风吹得哐当一下撞在墙上,在这寂静的深夜发出一声巨响。
红袖被吓得心怦怦跳,从睡梦中醒来,嘟嘟囔囔的披着衣服起身去关窗。
坐在床前发怔之时,突然想起来好像夫人的房内,她也留了一条缝通风。
可这会,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想着夫人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怕她受凉,红袖再次披起衣服,准备去把缝隙给关上。
等到了房前,红袖原本还迷蒙着的脑子瞬间清醒。
床上空空如也,人和被子都不见了。
红袖强稳住心神,拽紧披着的衣服,飞似的跑到裴观月的门前,砰砰砰的锤着。
深更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吵醒,裴观月皱着眉头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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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的眼中闪着泪光,裴观月听见她道:“老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从衣柜中随便捞了一件衣服,裴观月一边穿着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你先别急,说清楚点。”
“方才奴婢屋内的窗户被大风吹开了,爬起来关窗户,想着夫人屋内有一扇窗留着通风,就准备去关上,免得大风吹得夫人受凉。”
喘了口气,“刚到夫人门前,奴婢就看到,夫人的床铺空空如也,人不在了,被子也不在了!”
“奴婢怕乱喊会影响夫人清誉,就赶紧跑过来喊老爷。”
说完她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怎么办啊老爷,这深更半夜的,夫人去哪了……呜呜呜……”
穿戴好衣物,从暗匣中拿出一块令牌,裴观月道:“先去夫人房中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切莫惊动他人,人多嘴杂,以免多生事端。”
红袖重重“嗯”了一声,小跑着跟上裴观月的脚步。
到了方幼青房内,裴观月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料味。
据他所知,夫人是从来不熏香的。
点起灯,裴观月开始在房内搜寻着。
窗台前,被风吹的所剩无几的香灰,映入眼帘。
裴观月伸手捻了一点残余的粉末,放在鼻下一闻。
跟这屋内的香味完全一模一样。
“你回去休息吧,不要声张此事,我去找人。”
嘱咐完红袖,裴观月来到后院马厩,骑上马便朝着皇宫奔去。
他心中越着急,面色越是冷静。
虽说暗中调查对付着邵家的人,但是裴观月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无冤无仇,到底是谁半夜闯入裴府,悄然无声地将夫人掳走,也未留下任何指示性的东西。
“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会天色未亮,城门不开,人还在这皇城之中。
街上这会一片死寂,除了裴观月策马疾驰,不见一人。
往日需要因为拥挤需要走很久的路,缩短大半。
片刻功夫,裴观月人已经到了宫门前。
守卫上前拦着,却在见到御赐的金玉令时退了回去。
康平殿外。
原本昏昏沉沉的守夜太监,见着突然而来的裴侍郎,瞬间清醒过来。
裴侍郎这个点,来这里干什么?
讶异之中,只见来人道:“劳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就说裴观月求见。”
见他手持金玉令,守夜太监不敢怠慢,只得硬着头皮去喊还在熟睡着的皇帝。
过了一会儿,太监出来道:“裴侍郎,皇上唤您进去。”
裴观月进殿之时,翟清已经披着衣服在案几前等着了。
眉头紧皱,支手扶着额头,面色明显不悦。
听到守夜太监通报说裴侍郎拿着金玉令前来找他时,只能强忍着没休息好的不适起身召见。
这金玉令不到重要时刻,他想裴观月万万是不会乱用的。
面带寒霜之色的男子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寒风,吹得翟清一哆嗦。
而后他将门关上,说出的话,让翟清愣怔在了原地。
“裴夫人被人掳走了?”
裴观月又重复了一遍,“是,还请皇上借几名近卫军给微臣,趁着天色未亮,人还在城中时,赶紧将夫人找回。”
“罗祥!”
门外的人听到殿中主子唤自己的名字,连忙应声进去,“在——”
“你去将高昌喊过来,现在就去,快点。”
“喏!”见主子这么急,罗祥忙不迭的快步跑去喊人。
思及刚才主子一脸焦急的神色,跑在路上的罗祥心中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让往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天子,急成这幅样子。
吩咐下去后,翟清穿着衣衫外罩,道:“有没有什么线索?会不会是邵家——”
裴观月摇头,“并非邵家,若是那边做的事,肯定会留下一些东西告诉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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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方歹人,整个屋中只留有迷香烟灰的痕迹。”
“皇上昨日凌晨派人去送花的时候,可有发现异样?”裴观月突然问道。
做的事情被人当场戳破,翟清系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却不见任何尴尬羞愧之色,他道:“我问问影七。”
抚掌三下,暗处的影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中。
翟清讲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问道:“影七,你去送东西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无任何异常。”
见他如此笃定,裴观月沉声道:“那可能是临时起意。”
殿外传来敲门声,是近卫军头领高昌来了。让一旁候着的影卫退下,翟清大声道:“进来吧高昌。”
睡眼惺忪的高昌半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道:“参见皇上!”不知道这个点,皇上唤他前来到底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