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德·李，在今年的新片‘辣身舞’，可以算是奠定了他歌舞片复兴者的地位。是八十年代的歌舞片之王，他接过了弗雷德·阿斯代尔，吉恩·凯利等人对歌舞片的传统，用新时代的导演手法和流畅的商业片叙事节奏，给了这种曾经辉煌的类型片以新生……”

乘坐湾流飞机旅行果然不会对休息造成什么影响，第二天一大早，罗纳德就能去办公室上班了。

积累了一个周末的报纸，都被放在了写字台上。罗纳德拿起一看，助理都细心的把有关“辣身舞”的报道贴好了标签。基本上都是对罗纳德和两位主演的吹捧。

周末的票房统计也出来了，相比第一周几乎没有下降。“辣身舞”统治了阿美利加八月的影坛。

接下来马上就是阿美利加的劳动节周末，如果能够三个周末，连续票房处在高位，那就可以再独霸票房首位两周。直到九月中旬，才有迈克尔·道格拉斯的“致命吸引力”等有竞争力的新片上映。

有的时候，在传统的票房淡季上映，如果电影质量过硬，就有这种在小池子里当大鱼的好处。

罗纳德翻完报纸，在上面写了一张条子，让助理帮他把这些报道都剪下来收藏起来。一个人在办公桌旁边乐了好久，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卡桑德拉，我仔细看过了剧本，我再和你确认一下，你的预算不能降低了吗？我看你的剧本里，除了大火烧毁那栋老房子，其实很多场景都可以用比较节约的办法来处理的。”

回到了洛杉矶，罗纳德得到了飞机上梦境的支持，他对“销魂天师”的信心开始上升。在报纸上一片赞誉之声里自我陶醉一番以后，罗纳德给还在纽约的卡桑德拉·彼得森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她的意愿。

“当然，现在那些老式的B级片没有影院愿意放映的了。我谈了好几个制片人，他们都是这样回答我的，观众的品味被养的提升了，必须在电影里给他们几个大场面。

米纳罕·戈兰那种糊弄事的玩意，已经被市场唾弃了。你看他的超人IV……”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上院线电影，不想拍那种只能直接做成录像带，最后躺在录像带租赁店里的那种B级片。”

罗纳德摸摸下巴。自己还是用老思维来考虑问题了。

罗杰·科尔曼之所以能够用超低成本（低于50万）的预算纵横好莱坞几十年。一大原因是市面上没有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视觉奇观电影。现在卢卡斯，斯皮尔伯格，和卡梅隆拍的那些电影，把电影的质量提升了几个档次。

观众再去电影院看那些一看就是假的电影，真的会笑出声来。

另一方面，卡桑德拉·彼得森是为米纳罕的加农炮拍过“巨作”（超过1000万美元预算）“失落的黄金城”。虽然从最后的成片来看，可能特效上他们只花了三块五毛八。

但卡桑德拉·彼得森毕竟是占据院线市场，同时首发1500家影院以上的“大片”的反派女一号。她这么卖力的推销这部电影，肯定不可能接受直接做成录像带的收场。

“还是说，你能把200万美元制作预算以下的电影弄进发行市场？我听说你的一部电影‘爱是非卖品’的预算就不高。”卡桑德拉·彼得森误解了罗纳德电话的意思，如果能进院线，低成本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那部电影是为了填补院线的空档期的。显然我不可能短期内找出一部大片来占据明年新年以后的档期，顺便带上你的电影。”罗纳德想了想，还是要和人合作。

“听着，卡桑德拉，我会在这两天找一些其他制片商一起商讨，我很喜欢你的电影剧本，也对你在‘失落的黄金城’里的表演有信心。所以你暂时不要找其他制片商，我看……就到这周末，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谢谢，谢谢，谢谢……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卡桑德拉·彼得森在电话那头高兴得直跺脚，“我要马上回去吗？你和其他人谈得时候，是不是也要我在场？”

“别期望过高，这事情成和不成还在两可之间，你回来的话也有好处，不过我要找到合适的人以后，你再加入为好。”

很显然，已经上过了米纳罕·戈兰的老当，连从高处摔落进水塘都没有替身，必须自己亲自上阵的卡桑德拉·彼得森，是不可能在和加农炮影业合作的了。

这也给罗纳德只留下一个可能的合作伙伴，就是前老板，引路人罗杰·科尔曼。

和罗杰的秘书约好时间，明天去他的协和公司面谈，罗纳德就被剧本助理大卫·西姆金斯截住。

“罗纳德，这里有一部剧本，是点名送给你的。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插队给你看看。”

“哦，为什么？”罗纳德眉毛一扬，有点惊奇。他挥手让助理给大卫冲了杯咖啡。

“这封信是编剧和制片人和剧本一起送来的，他里面列的理由，我觉得无法拒绝。”

“是吗？无法拒绝？”罗纳德拿过剧本，硬纸壳的封面上写着剧本的名字，“白色口红（），下面是编剧的名字约翰·沃特斯。

“这什么意思？名字起得不好，看不懂意思。”罗纳德翻开封面，里面是一封打开的信纸。

“亲爱的罗纳德，我叫约翰·沃特斯，是这部‘白色口红’的编剧，我写信给你是因为你是这个年代唯一懂怎么拍歌舞片的人。

这部‘白色口红’也是讲述1962年的跳舞者……”

“很有意思……”罗纳德看着大卫·西姆金斯，这部电影和“辣身舞”基本上写的是同一时间段的故事。

“我查过编剧工会的注册时间，他的剧本在我们电影上映之前很久，就写好了。”西姆金斯回答，这个约翰·沃特斯不是跟风的。

罗纳德点点头，继续读下去。

“特雷西是一个白人胖女孩，却喜欢黑人的歌舞节目。在巴尔的摩当地的电视台青少年舞蹈选秀节目中，她战胜了对她体型的歧视，最后获得冠军。

而她的好友，也冲破了种族歧视，和一位黑人青年恋爱……”

“哦噢……”罗纳德读到这里就兴趣大增。六十年代除了肯尼迪大统领和联盟全面竞争的局势以外，还有的一件大事，就是当时的进步青年发起的平权运动，对黑人种族隔离和不能同校发起的挑战。

这种把歌舞片的情节，嵌入到当时的大背景里的写法，和埃莉诺写的“辣身舞”很相似。那里也有对犹太人的歧视和女性对自己身体自由的争取作为背景。

罗纳德不说话，默默地翻着这部剧本。和“辣身舞”类似，这部电影剧本，也是把时代的风起云涌，隐藏才剧情后面。没有刻意的突出这些年纪大的观众怀念的情节，却巧妙地通过故事展现出来。

剧本最后的高潮结局。主角特雷西因为参加了黑白混校的抗争，被关进了拘留所。另一个刻薄的女孩在电视选秀中夺冠。

关键时刻，州长赦免了特雷西。她赶到了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宣布巴尔的摩历史上，第一次黑人和白人同时出现在一个节目里。最后在一场大型舞蹈中结束。

“你怎么看？”罗纳德合上剧本，对大卫·西姆金斯说道。

“我觉得很适合我们公司的下一部电影。我查过这个约翰·沃特斯，他向来以拍摄低成本电影著称。之前他的电影很多都是几万美元就拍出了的。质量在B级片里属于很不错的，票房也有水平。

很适合我们现在缺少制作预算的情况，这种电影的拍摄周期很短，明年新年假期过后的淡季，就可以推出去院线，让我们的发行业务不至于空转。”

“你的想法很好！”罗纳德对西姆金斯的想法很赞赏，这种主动站在公司的高度，而不是只看着自己部门的利益的员工，很让人喜欢。

“那我请他来面谈？”

“尽快，我明天要去和协和公司的罗杰·科尔曼谈另一部电影的合作，最好今天就能和约翰·沃特斯聊一聊。”

……

约翰·沃特斯下午就来了罗纳德位于西好莱坞的办公室。他1946年生人，长得很瘦，留着八字须，一副滑稽的样子。

沃特斯本人就是巴尔的摩的本地人。这部“白色口红”的电影剧本，就是根据他本人的经历改编的。电影里的电视舞蹈选秀节目，和在1963年巴尔的摩率先打破黑人和白人不得同校上课的壮举，都是他本人在中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慢慢打磨的剧本。

“你对电影的预算要求是？”罗纳德看着对方，剧本其实没有太大的场面，以室内情景和舞蹈场面为主。

“这是我的心血之作，所以我想尽量把他拍成我心目中的样子。”约翰·沃特斯开口说道。

“说说你的打算。”罗纳德心中开始觉得不妙，什么拍成心目中的样子，本质上就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我想到巴尔的摩实景拍摄，包括校园的情景，和巴尔的摩的街景。”

“实景拍摄倒是更省钱一些”，罗纳德点头，巴尔的摩没有演员工会，沃特斯在哪里可以怎么省钱怎么来。

“我想要多一点预算，我以前拍的电影都是不超过10万美元预算的超级低成本之作，这部电影算是我的梦中之作，我想尽量把他拍好。罗纳德，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约翰·沃特斯可怜巴巴地望着罗纳德，要是罗纳德不给绿灯，他一辈子可能就只能用些其他剧组没拍完的二手回收胶片，来拍些直接录像带发行的超低成本电影了。

“呼……”，罗纳德挠挠头，这个承诺可不好给，“你预计需要多少资金？”

歌舞片的成本，要比“爱是非卖品”这种浪漫爱情片高得多。罗纳德已经做好了对方也要求500万以上的准备，毕竟自己拍摄“辣身舞”也要这么多钱。

“二……”

“两千万？你他妈在看玩笑吧？”罗纳德一听二字打头，一下子火了，我自己拍歌舞片还没有超过一千万呢。

“不是，是两百万。”沃特斯连忙澄清。

“两百万？你确定可以拍出来？”罗纳德数了数群舞的大场面，剧情里是一个舞蹈选秀节目，每次都有几十个有经验的舞蹈选手群舞，而且跳得是60年代的摇摆舞，这可不是“霹雳舞”那样随便抓几个街头的舞者来跳就行的。

“没有大问题，我有一帮和我合作多年的演员，十几年都一起合作的，我们很有默契，他们的片酬也不贵。”

“很好，你造一个预算来，然后把主要的场景的分镜弄一下。我和其他同事开会商讨一下。你在本周末之前，就不要再去找其他的制片人了，我想这个承诺不难做到吧？”

“当然”，约翰·沃特斯一听有戏，很高兴的站了起来准备告别。

“另外，我问一下，你这个剧本的名字‘白色口红’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