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驴肉的老掌柜原本收了一万块钱觉得烫手,所以才找了认识的班主来凑个活儿,庄里也算是热闹热闹,等于说赶集。
乡里乡亲的看表演,也就花了两千来块,就这自己还剩了七千多呢。
去了一头驴,再去了姑爷们的工钱,再去了杂七杂八的烧火钱,有零有整的还能剩个四千七百八十六块二。
这得卖多少副驴板肠?
所以老掌柜心里毛得很,就怕是骗子作妖。
可不多时,村干部连带着不知道哪儿蹦跶出来的县政府秘书,一通千叮咛万嘱咐,搞得老掌柜连锅铲都不知道怎么拿了。
哪儿哪儿不趁手。
还是操着保州老家口音的一个汉子,过来跟他唠了一会儿,才算是回了神,重新恢复了正常。
“给张老板当保镖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老掌柜一边聊还想着发支烟,结果反倒是保镖老乡反过来发了一支,搞得人挺尴尬,但还是低着头嘬了两口。
“看情况的,像出来的话,算外勤,能多拿点儿,就死工资的话,一年两三万的保底。”
“卧槽,那不得跟钢厂的干部一样了?”
“还行吧,混口饭吃。”
“这张老板瞧着比你们块儿还大,咋还请保镖呢?”
“我们老板对头比较多。”
“那是得请。”
大家都是保州南市区的,聊起来自然是张口就来,老掌柜有些年没回保州,也不是很清楚老家情况,听保镖说起一些,这才嗯嗯点头,接着又说了不少老早的事儿。
“您老都七十啦?”
“七十五啦!”
“我的天,瞧不出来,您这干活的样子,我还以为顶天六十多。”
“人就是得做事儿,做事儿才有力气。”
说着,老掌柜还瞄了一眼炉子,里头是做熏驴排,现腌的驴排得盯着火候,跟隔夜腌制的不太一样,因为不够入味,层次感差了太多。
现在就是要不时地控火,然后刷料汁,一边是刷蜂蜜,一边是刷蒜汁,蒜汁不能带蒜泥,会糊,糊了就干巴带苦不好吃。
老掌柜也是偷师之后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在小龙河赶集的地方小有名气。
张浩南摸来这里,也是接待酒店的大厨指路。
说起来,京城的名厨,是真的喜欢各种找馆子,什么地方有什么特色小菜,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张浩南记了一遍,发现全是各种“赶集”性质的摊位,乡下厨子也不是固定出摊儿,有买卖就做,没有就回家地里收拾收拾,空了就去县里或者京城市区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活儿。
就是忙呗。
像张老板这种吃饱了撑的,十年未必有一次。
而且南郊区去年还叫南郊县那会儿,出了一桩枪击案,闹得还挺大,哪个城里人会来找个集市上摆摊的老把头弄一桌啊。
所以张浩南这种行为,咋说呢,多少有点给大家都找不痛快的意思。
不过只要肯掏钱,没有什么不痛快的,哪儿哪儿都痛快。
“现在怎么个情况?”
南郊区领导班子的车队中,时不时抬腕看手表的一把手牛太原有点急,他今年是打算趁着国庆节,就从农工口的老单位整点福利回来,去年县城闹了枪击案,一拍两散。
好不容易赶上了好时候,而且这次迎国庆是有国际大背景的,牛太原寻思着可以混点儿别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所以才屁颠屁颠跑去找个大门请安。
没曾想“泼天的富贵”就在家中?!
伱奶奶的……
“还在小龙河呢,说是在吃驴肉。”
“这驴肉有啥吃头?”
“人老家没有驴肉……兴许就是吃个新奇?”
“那也应该去城里啊,跑那些沟啊坎的,也不怕出事。”
“好些人呢,保镖都在。”
“有……有那什么……什么没有?”
“没有,李各庄的人说了,没有女秘书。也没女伴,全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