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知道,按照兵家的道理,现在绝对不能够跟着秦皇的节奏去采取行动,
而应该摆脱掉秦皇的战略影响,另攻其必救之处,才有可能拉回局面。
但是此刻的局势却是。
天下偌大,除去了姜素之外,没有谁能拦住秦皇兵锋。
一旦姜素前去其他的方位。
那麽秦王就会迅速破关侵入国内。
重演当年的狼王陈辅弼之战略,不得已,军神姜素率军二十万前去拦截李观一兵锋,因为秦皇的决意,双方是在应国国境之内,爆发了一场中等规模的冲突。
大军对垒,秦皇并不后退。
但是姜素一时也没有办法速胜李观一。
与此同时,却又有明牌出兵,岳鹏武率大军北上,已抵达了镇北城,大军镇守,隐隐然有一股兵锋锐利,从北方遥指大应国。
一上一下,恰是去年应国攻秦的路子。
如今被反其道而行之,反过来运用到了应国的身上,却也是逼迫得应国极为难受,须知以岳鹏武这般名将,不需当真出兵,只列阵于此,将动而未动,就已经令应国不得不戒备。
姜远心下欣喜,乃下令,调遣神威大将军宇文烈前去北地,戒备岳鹏武。
宇文烈看着圣旨,冷笑,乃称病不去。
只顾左右,宇文天显,宇文化两人,道:「若吾去,则赵王危也。」原太子姜高,此刻被封为赵王,只一闲散王爷,没有实权,也不派遣外出镇守一方,只在京城写些文章。
姜远数次催促,宇文烈皆称病不去。
姜远心中极不悦,想要将贺若擒虎派遣出去,却又想起了父亲当年被狼王所冲击,还是希望能够留下一位悍将在自己的身边保护,可是那秦玉龙,却又是薛家的女婿。
心中又怀疑秦玉龙会不会投降应国,故又不愿派他出去,斟酌再三,因为贺若擒虎作保,才下令,遣秦玉龙为将外出,却将其妻儿留于皇城。
却言:「将军,且去为家国出战!」
脸上从容不迫,仍旧是一派圣明贤德君王的模样。
秦玉龙也是走过江湖的,知为家国,推辞不得,于是拜访了宇文烈,托付家眷之安危,宇文烈言简意,道:「陛下殡天之时曾言,秦将军为国家忠臣良将。」
「君勿有忧,汝家眷妻儿,宇文烈看护。」
「断然无忧。」
秦玉龙乃再拜道谢,方才率兵而出,驱兵马北上,也是大军列阵对垒,和岳鹏武遥遥对峙,双方气焰相碰撞,却并没有真的大战,只是制衡。
李观一嘴巴里咬着一枚果子。
麒麟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巴里塞着三枚果子,行军营寨里的桌案上,铺着一张颇大的行军地图,李观一一只手提笔,从容落笔勾勒出了一个个痕迹。
是打了一个一个叉。
旁边百发少女面无表情,起脚尖去看。
秦皇懒洋洋地把手肘搁在少女的头顶。
把她起的脚尖按下去了。
银发少女再度起脚尖。
李观一又把她按下去。
银发少女轻轻地晃了晃头,表示了细微的不满,但是却没有把李观一的手臂给撇开。
若是被某个还在和老司命一起加班加点加固城防阵法的银发男子看到的话,
怕是当场就要留下两行血泪,仰天长啸。
正因为有瑶光的奇术辅助,李观一才带着这一票兄弟在应国边疆里面和军神姜素『捉迷藏』。
此刻大军对垒的位置,在应国的国内,但是距离江南不远,后方支援已经准备好,可以说撤退也极快,在休养生息一年之后,陈国的疆域和遗产终于给消化了很大一部分。
若是要详细论述这其中的诸多事情,怕是要消耗极多的功夫笔墨,用掉不知道多少的卷宗。
但是简而言之秦皇陛下。
又有钱了!
在收割粮食的同时,李观一判断局势,提前对应国发动突袭,且以岳师为锋芒,遥遥牵制住了应国的军力,避免了姜素率领大军围攻的可能。
把当时姜万象的战法鼓捣了一阵,反过来用在了应国身上。
当李观一率军攻入应国的时候。
对面的军队先是大惊失色。
他们自然不可能是秦王的对手。
本来,当他们发现对面军队来了二十万人的时候,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当看到这二十万人的老大,穿着墨色重甲,绯色麒麟云纹的文武袖战袍,握着一把战戟,鬓角皆白的青年。
整个应国城池里的守城将军脑壳儿都麻了。
用比出阵更快的速度撤回去,城门直接死死关住!
浇铜铁铸。
给关死了!
面对秦皇,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神将,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什麽选择吗?
他们在这几年里面,研究了无数的战法,最后发现了普通战将应对这种情况的最优选择,当即遵循了陈国故将鲁有先的战法,直接叠甲筑城。
事已至此,先守城吧!
然后他们就看着那秦皇陛下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手在身后一模,咔察一下,拿出来了一把寒光闪烁的镰刀。
应国守城大将膛目结舌,看到秦皇亲自带着这一票麒麟军的悍匪们,直接把周围城池的粮田都给割了,麒麟军传统,自是不伤百姓,但是却把城池军队屯田种下的麦子给噶了个乾净利索。
一帮穷鬼投胎似的。
然后那个叫做樊庆的家伙就出来开始和百姓谈论某些听不懂的东西。
守城将军派人去打听。
太妙了。
出去十五个人去,回来了三个人。
樊庆所讲述的东西很简单。
主要围绕着三点。
【分地】【分地】,还是【分地】。
守城大将军大怒之,道:「以秦皇之威仪,以麒麟军之军威,竟来此地,抢我麦田,祸乱人心!安敢如此!」
「左右!取我兵器来!」
众校尉取来了一把宣花大斧子,大将军大步走出。
登临城墙之上,远远看去,见到秦皇亲自在谈论事情,似乎是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扎眼和醒目了,那边的青年抬起头看过来,似笑非笑。
还很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大将军沉默。
转身,回去,见得自己校尉属下膛目结舌,是以大怒:
「那是秦皇啊,要不然你去和他们打!」
将手中的兵器抛掷下来,伸出手来,喝道:「来人,取飞鹰来,看我飞鹰传书,告知都城,军神姜素大人前来,你我和太师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定能一击而破!」
飞鹰飞出去了。
然后被草原祥瑞给切了头加餐了。
火麒麟一口麒麟火,七成熟。
是最适合祥瑞们喜欢的口感。
于是当姜素率军抵达的时候,只看到了被割了的麦田,光秃秃的像是那大将的头发,还有被灌输了某些思想的百姓,心中隐怒,追击而去,才和李观一打了一场。
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只是大军对垒,
姜素只是想到这些麒麟军吃的都是大应的粮食。
心底里面就有一股无明业火在烧。
破军先生翻看此番记录,道:「粮草倒是足够我们用,秋日来攻,主公,你该不会是为了省粮食吧?」
李观一面不改色,道:「怎麽可能!」
「是我年少的时候,路过一个摊贩上,有个姓孙的大叔给我说兵法,他说过一句,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锺,当吾二十锺;苎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如今我等所作所为,皆契合兵家之要旨。」
「怎麽可能是为了省粮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朕可是秦皇!」
旁边传来一声:「贫穷的秦皇。」
破军嘴角抽了抽,看着秦皇陛下伸出手,一抓,故陈的绝学周游六劲气进发,把某个美丽女子抓出来,夹在胳膊肘下面,手指凸起在她的额头钻着,发出一阵弱鸡的惨叫。
李观一面不改色:「没什麽。」
「只是—」
「我等之前,一直都被姜素犯边,天下偌大,我天策府岂是他们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的?!如今,只不过是攻守易形罢了!」
南宫无梦嘴硬道:「那你为什麽不打?!」
李观一微笑,道:「因为,打不过。」
南宫无梦呆呆的:「哈?」
李观一道:「三百年国祚,还有姜万象数十年的苦功,应国的底蕴太深太厚,若是战厮杀去打,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我们和应国双方都血拼,耗尽了所有的血。」
「天下落到一片荒凉。」
「不如就等它自己出错。」
南宫无梦疑惑:「自己出错?」
李观一道:「是,三百年国祚,犹如陈国当年一般,即便是巨人僵死,也不会那麽快就死乾净的,从外面去杀,一时间杀不尽,唯内部衰亡掉。」
「比方说,世家,比方说————」
破军轻声道:「姜远。」
应国皇宫之中,皇帝坐在皇位上。
姜素出征,秦玉龙北上,宇文烈称病。
于是应帝晃动了下身躯。
觉得再无束缚。
自可以,放手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