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程伯伯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满脸激动,“您醒了?”
再也顾不得旁的,立刻上前,弯腰将父亲搀扶起来:“您感觉怎么样?”
“腰疼。”程老爷子捶着后腰,不满地说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我不在外头坐着,怎么缩在角落里了?跟谁捉迷藏呢?”
程伯伯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但是瞧见父亲青黑的眼下,以及前段时间迷迷糊糊的不清醒,又咽了回去:“爸,曲叔叔和孙叔叔来看您了。”
他这一转话题,顿时将程老爷子的注意力移开,视线一扫,果然看见了曲老爷子和孙老爷子:“哟?喊我钓鱼?我最近身体不大好,钓不动了。”
一边说着,一边摆手。
“谁喊你钓鱼?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怕你连鱼竿都拿不动。”曲老爷子不客气地说道,看向韶音,招了招手,“过来,跟你程爷爷打声招呼。”
韶音乖乖走到自家老爷子身边,看向站起来更显得高大,但却瘦得只有一副骨头架子的程老爷子,叫道:“程爷爷好。”
“这是……”程老爷子露出一点茫然,看着韶音,皱眉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曲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是老糊涂了!我孙女!”然后指着韶音,说道:“我孙女学医的,听说你得了老年健忘症,来给你治病!”
孙老爷子跟着搭腔:“是啊,老程,你可别讳疾忌医。哪天你病情严重了,别再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忘了。”
“我什么时候老糊涂了?”程老爷子不服气,但是转动脑子一会儿,却发现当真有些记不清近来发生的事,一拍脑门,“我真得了健忘症?”
“那还有假?”
“我们闲得,专门跑来骗你?”
说着话,几人走出房间,下了楼,来到院子里。
原本被鬼魂侵蚀,程老爷子见不得日光,但是这会儿被扶着来到院子里,晒到暖融融的光线,却觉得舒服极了:“我多久没晒太阳了?”
“没多久,昨天才晒来着。”程伯伯忍着心酸说道。其实是很久了,但既然两位叔叔都说他是得了健忘症,他也就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看了韶音一眼。
这个小姑娘,别看年纪轻,倒是有些本事。将那枚龟壳轻轻一弹,父亲就清醒过来了。他这样想着,视线下移,落向韶音手里。
然而韶音已经将龟壳收起来了。
在程老爷子坐下后,便坐在他旁边,给他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瞳仁、舌苔等,然后说道:“健忘的病,慢慢治就可以了。但是程爷爷身体有点虚,最近要好好补补。”
程伯伯听着,看着她不语。
韶音便对他微微点头。
又说了会儿话,程老爷子精神不济,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整天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上去一动不动,其实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被鬼魂纠缠。能说这一会儿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事,扶程爷爷去休息吧。”看着脑袋直往下点的老人,韶音轻声说道。
程伯伯便扶着父亲进去休息了。
院子里,曲老爷子和孙老爷子都围过来:“音音,能行吗?”
问是这么问,但两人的脸上都闪着光——他们可都看见了,她刚刚弹了一下龟壳,老程就醒了!
“能行。”韶音点点头,脸上没有得意与轻狂,仍旧乖乖巧巧地道:“程爷爷身上染了点不好的气息,我给程爷爷画两张符,一张他随身佩戴,另一张藏在他房间里,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会画符?!”
两位老爷子异口同声地道。
韶音有些羞涩,垂了垂眼眸,说道:“师父教了。”
真行!
孙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了,只对她竖起大拇指。
曲老爷子就骄傲了,不停哈哈大笑,觉得倍有面子:“好,好,我们音音从小就聪明,学东西快,又沉得下心,学什么都灵。”
夸完韶音,又吐槽孙子:“不像我家那个憨货,人是聪明,就是不往正道上使,我都懒得说他!”
“哼,承宗是不大行。”孙老爷子瞥他一眼,忽然转头看向韶音,露出一个慈祥极了的笑容,“我家小贺是个好孩子,帅气,体贴,也不像别人那样天天谈女朋友,音音要不要认识一下,出去吃个饭?”
挖老朋友墙角什么的,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谁让曲承宗不珍惜?这么好的姑娘,他都不知道珍惜,就别怪人家抢了!
“你胡说什么!锄头挥到老子家里了!”气得曲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站起身就抡起拳头,逮着他捶,“不怀好意!看老子捶死你!”
两人像孩子似的,打起架来。
韶音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喝着程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好茶,并不上前阻劝。
过了一会儿,程伯伯下来了。
“小大师。”他来到她对面坐下,客客气气地道:“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经过刚才韶音露的一手,他现在对她客气多了。
“程爷爷身上沾了点不好的东西。”韶音没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地说起来:“可能是意外染上的,也可能不是。我刚刚观察过程爷爷的房间了,没察觉到不妥。所以,我等下给程爷爷画两张符,过几天程爷爷就会好起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
跟之前那些一套一套的,一个比一个隆重的大师们,截然不同。
但那些大师们都不行。心思只一转,程伯伯就说起来:“那就谢谢小大师了。”
“程爷爷是爷爷的朋友,就也是我的长辈。”韶音没跟他客气,说什么叫我音音就好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亲近的人能叫她音音,其他人都得老老实实叫她一声大师。
“不过,画符的东西我没带。”韶音话锋一转,又说道:“方便的话,程伯伯让人去买一些回来?”
程伯伯立刻点头:“好,需要什么,你说。”
韶音便将需要的符纸、朱砂等,说了一遍。程伯伯没耽搁,立刻叫人去买了。
曲老爷子和孙老爷子还在打架。
但两人谁也没去管。
“小大师这份本领当真高强!”程伯伯满口赞叹道,“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传授?”
韶音淡淡一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师父不让说。”
“这样啊。”程伯伯点点头,没有再问。
半小时后,符纸、朱砂等买回来了。
韶音立刻铺开符纸,开始画符。
“去去去,别围着,打扰到我家音音!”曲老爷子立刻赶人。
怕人偷学也好,担心别人打扰她也罢,反正老爷子很多时候是细心极了的。
韶音对他笑笑,没辜负老爷子的好意,低头画起符来。
她不仅画了两张给程老爷子的符,还额外画了一张,给孙老爷子:“没别的用,孙爷爷戴上这个,可能运气会好一点。”
孙老爷子顿时想起钓鱼那事,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来:“好孩子,孙爷爷没什么谢你的,回头叫小贺请你吃饭!”
气得曲老爷子又捶他:“滚滚滚!恩将仇报的老东西!”
走的时候,死活不跟孙老爷子一辆车,然后孙老爷子也恼了:“不坐就不坐!我叫小贺来接我!有本事你喊承宗接你!”